這說明了什麼?
如果這人是趁著昨夜兩人會面時順走的這件東西,他還不至於恐慌,可他不是!這就說明了這個人在他的府裡,在他的眼皮底下還留了底牌,那人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他的玉佩,那麼下一次,只要對方想要,就也可以悄無聲息拿走他的性命!
毫無疑問,這位阮先生是在堂而皇之的恐嚇他,威脅他。
而他——
卻是確確實實的立刻就被嚇住了。
梁元旭的腦門上一瞬間全是冷汗,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殺了這個人,自己也會馬上下黃泉去陪他!
這個人,無孔不入的功夫可謂登峰造極,讓他徹底拜服了。
梁元旭用了全力剋制住靈魂的顫抖,緩緩的鬆開了捏得很緊的拳頭,伸手將玉佩攏入掌中,聲音僵硬沙啞的道:“確實是本王的東西。”
周暢源面上還帶著諂媚的笑容,並不離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梁元旭如芒在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再度剋制住情緒開口,卻是對旁邊給他引路的小太監說的:“這塊玉佩是當年父皇錯賜,多年來本王一直貼身佩戴,意義非常,若是遺失,怕是這輩子都得耿耿於懷。多虧這個奴才撿到了,走吧,隨本王出宮門去走一趟,本王這身上沒帶著銀子,去馬車上拿了銀子重重的賞你。”
這位阮先生這時候找上他,無非就是想借他的掩護脫身的,梁元旭還不算蠢到家。
周暢源立刻就放大了臉上的笑容,再次行禮:“謝王爺賞。”
引路的小太監看了他一眼,宮裡的人都勢力,見錢眼開,這很正常,於是也沒過問,徑直引了梁元旭出宮。
出了宮門之後梁元旭就打發了他,他也急著回去覆命,自然也不會過問梁元旭究竟會賞那個撿到他玉佩的太監多少銀子,就先原路返回了。
一出宮門,梁元旭勉強支撐的雙腿就彷彿瞬間軟了下來,但是他知道身後的宮門附近還有很多御林軍在值守,他不能再出紕漏了,於是咬緊了牙關,牙根都滲出血來,一步一步繼續往前走,只是——
明顯的腳步慢了許多。
他的馬車停在對面,這時候已經是晚上,離開宮門三丈遠之後視物就不是很清楚了,周暢源不緊不慢的跟著他一起走到馬車旁邊。
“王爺!”等在那裡的心腹立刻跳下馬車,他還不知道宮裡出了什麼事,只是看梁元旭腰都不太直了,以為他是累得很,就伸手來扶。
梁元旭卻直接隔開他的手,寒聲道:“早上那個用來掉包的太監呢?帶他過來。”
每天一大早,天亮之前都會有御膳房的一批人跟隨御廚出宮採買食材,回宮的時辰和百官上朝的時辰差不多,梁元旭當然沒辦法把周暢源塞進百官中弄進宮,就從御膳房找了個身材與之相似的出來,趁著天黑讓兩人調換了,混進去。
那人自然是留著的,他那心腹雖然明顯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此刻也不敢多問,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領命去了:“是!”
梁元旭沒理他,直接帶著周暢源繞到馬車的後面,剛一隔開宮門那邊的視線,他就忍無可忍的爆發了,回身一把揪住周暢源的衣領,目赤欲裂的低吼:“本王與你何仇何怨,你巧舌如簧的誆我,原來是要將我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嗎?”
完了!全完了!他苦心經營多年的一切,原以為唾手可得的一切,全都煙消雲散了。
周暢源卻直接扯開他的手甩開,連看都不正眼看他,只是動作優雅緩慢的摘掉帽子,脫下身上的衣袍,將衣服團成團往車轅上一扔,一面散漫的冷嗤道:“能僥倖保住一條命就是你莫大的運氣了,這條命來之不易,你該好好珍惜。”
他的語氣散漫的就像是在閒聊一樣,說完,轉身就走。
“你想就這麼走?”梁元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追上去兩步,還想卻拉扯他,這次卻被他提前一步轉身給避開了。
周暢源的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看他的眼神就是毫不掩飾的看廢物,眸光幽暗的警告道:“就當沒見過我,也別管我都做了什麼或者將要做什麼,這都跟你沒關係,否則的話我隨時隨地讓你消失。”
他的語氣依舊桀驁中又透著明顯的散漫,明明沒有任何的威脅力度的,但卻像是一柄刀刃,直接破開梁元旭的胸膛,插入心臟,將他死死的釘在了原地,嘴唇下意識的蠕動,卻半天吐不出一個音符來。
周暢源卻是毫不遲疑的再度轉身,步伐很快,漸行漸遠。
他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就有個人影牽著馬從旁邊的小路上走出來,把韁繩遞給他,兩人打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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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元旭站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知道自己人多勢眾,想要殺了這個人很容易,可是——
他只想殺人洩憤,不想同歸於盡。
於是最後忍了好久,終於踉蹌了好幾步,再提起不起一絲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這邊來接應周暢源的人是那個一直跟著他的瘦小的隨從,兩人一邊打馬離開皇宮附近,他才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主子您可算是出來了,大胤晟王妃那行人沒過午就出城北上了,宮裡的訊息小的一時又窺探不到,還一直替您擔心呢。”
周暢源的面色陰沉,目光陰鬱,這時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戾氣,已經沒了方才面對梁元旭時候的冷靜自持,他咬牙切齒的道:“有人盯著他們嗎?想想辦法,最好路上能將那丫頭給做掉。”
小個子明顯是意外的,愣了好一會兒才不很確定的問:“您是說……晟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