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錚搖搖頭,將客廳陽臺上開了一會兒的窗戶關上。
然後一步步向她走來,靜靜地看著她,低聲說:“你離婚吧,要是沒人接手,可以考慮一下我。”
平日裡穿著醫生袍的他總是一絲不苟的樣子,但在不工作的時候又常常有些風流的雅痞,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相處久了蔚宛就知道,他這個人嚴肅起來的時候,也是很固執的一個人。
蔚宛在愣住了幾秒之後,想裝作開玩笑的樣子將這個話題扯過去,笑了笑說:“阿錚,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一個已婚婦女,即將是失婚婦女,你說這些,是不是自降身份了?”
“你知道的,不是。”容錚抿著唇,又向她走近了幾步,一貫溫和的眸光此時帶著些灼人的溫度。
她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反駁解釋什麼,又聽得他繼續說:“你以為我不知道有段時間你自己偷偷吃安眠藥?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也該是到頭了吧,你說你自己過得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真的值得嗎?”
容錚並不想提及她和顧靳城之間的過往,過去的事情應該沒人能說清楚的。
但這僅僅是曾經。
沒有人可以守著曾經過一輩子,就算是償還,那也夠了。
蔚宛從沒在他這裡聽到過這樣的語氣,有些她自己刻意迴避的傷疤在此刻又像是再次被人揭開,她有些生氣,卻仍是低聲地說:“不值得。”
確實是不值得,她自己也知道。
但這語氣中卻是透著萬般無奈。
容錚走近她,一雙桃花眼在燈光下溫潤黑沉,凝著她逐漸蒼白起來的臉頰,毫不留情地直言:“你到底是不能離婚,還是不想離婚?如果是後者,那就是作踐你自己。”
有些話從沒被人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也許誰都可以說她,但是此刻說這番話的人,是容錚。
似是戳中了她心裡的某個鮮血淋漓的傷口,本來帶著惱怒的眼中逐漸起了一層霧氣,好幾次欲張嘴解釋,“我……我也很看不起現在的自己。”
明明想讓自己過得好一些,或是不去和那人又牽扯,可今天早上,很諷刺的她和顧靳城又在同一張床上醒來。
腰間突如其然地被他勾住,清冽而又溫暖的氣息迫近,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她倏地睜大了眼眸。
不敢置信,震驚,心虛,害怕……
蔚宛幾乎是下意識地將他推開,往後退了一大步,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阿錚,我當做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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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錚靜靜地望著她,在她眼睛裡看到了閃躲,他的神色之間劃過一絲失落。
卻依舊上前一步,凝著她的臉頰,一字一頓說:“宛宛,不管是折磨誰,也夠了吧?還是說,你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蔚宛心亂如麻,此時正被戳中了痛處,有些氣的口不擇言:“阿錚,我忘不忘的了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
氣話之所以被說成氣話,就是在說完之後才會開始後悔,恨不得立刻將這話收回。
容錚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漸漸收回了放在她腰間的手。
那些失落的神色在他臉上也僅僅只是出現過一瞬,很快就煙消雲散。
眸色再次恢復成那溫潤的模樣,面上的神情逐漸平靜,看了眼自己腕錶上的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彷彿在這空蕩蕩的客廳裡停留了好久。
直到關門聲音響起的時候,蔚宛的腦子裡面還是一片空白。
她說了些什麼?
怎麼能說出這種傷人的話?和他沒關係……
這個人在她最失落的時候一次次出現在她身邊,每年記得她的生日,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給她帶禮物,從最開始的每週帶她去見心理醫生,逐漸變成半個月,一個月……一直絮絮叨叨讓她記著固定的時間檢查身體……都是他。
她自己擁有失敗的愛情和婚姻,不知從何時開始,給她溫暖的一直都是這個人。
想起容錚轉身之時背影的落寞,她咬了咬唇,抹了一把眼角的潮溼,快步跑了出去。
在小區樓下,蔚宛才看到了他,在原地怯懦地猶豫了一瞬之後,她不管不顧的走上去從身後抱著他,聲音帶著一陣哽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覆水難收,有些話說出去了就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