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時看了眼天色:“我們趕快吧,一會兒還要回來找一趟張伯。”
“不必了。”玉練槌回到。
“嗯?”夏清時不解。
“人已經躺在這兒了。”
“什麼!”夏清時快步奔了過去,只見那白布之下的屍體已被江水泡得腫脹發白,腹下盡是汙綠色的斑塊,披頭散發,面目全非,“你確定嗎?”
這屍體已經是如此模樣,很容易看走眼。
“確定。”玉練槌卻知道,自己絕不會看走眼。
他指著屍體,沖著那老伯,聲音不大,口型卻格外清楚:“這人是誰?”
“哦,這人呀。”那老伯抽了口煙,“石寶舫的姑娘千笙阿!據說石寶舫丟了姑娘早已經報過官了,沒曾想,竟從自家船底撈了起來。”
“還是岸上過路的行人,見那船底藍汪汪的,像是飄著什麼東西,好生奇怪,這才派人去打了起來。”
“那賽紅藥呢?”玉練槌接著問。
賽紅藥便是那石寶舫掌船的花娘。
“嗨,過來看了一眼便嚷嚷著晦氣走了唄,一個姑娘而已,扔下幾枚銀子好好的給她安葬了,已經是仁至義盡啦。”
玉練槌將千笙屍體上的白布完全取下,見她穿一身湖藍色長裙,此刻裙衫盡爛,已經衣不蔽體。
原本纖細的身材因泡在水中,腫脹了整整一圈,腰腹部布滿汙綠斑痕,渾身上下還有多處摩擦刮掛的痕跡,手腳上盡是汙泥。
玉練槌將她的下巴往下壓,小嘴張開,一攤爛泥便湧了出來。
然後又拿起滿是泥汙的雙手,仔細的端詳。
翻來覆去檢查一遍後,玉練槌將白布重新蓋上。
“走吧。”
出了土地廟,夏清時出言道:“仍舊是意外。”
玉練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至少沒有謀殺的痕跡。”
“嗯。”夏清時接過話頭往下講,“屍身上的傷痕呈現灰白色,傷口周圍面板也並未向外翻,明顯是死後被浪潮卷進船底,不停沖撞造成的。”
“口鼻中皆有泥汙迂堵,指甲縫中也有泥沙痕跡,顯然是不甚掉入水後不斷掙紮中,雙手雙腳用力蹬攪,亂抓弄上的,口鼻也因此一齊湧入江水中的汙泥。”
玉練槌點頭:“不錯。”
“不過……”夏清時頓了頓。
“不過很蹊蹺。”玉練槌到,“我一撿到那枚明月璫,緊接第二日譚呈青不明原因的自盡死了,死前還踢翻燈燭將房屋一併燒毀殆盡,不說你我二人皆看到了那越窗而出的人影,且說他大白天的點什麼燈?”
夏清時嘆然:“老譚頭本來沒有自殺的動機,如今倒人人皆言他畏罪自殺。”
玉練槌接著道:“千笙的屍體看模樣也是一日之前死的,估摸著,她與老譚頭幾乎是同時遇害。”
“在我撿到那枚明月璫後,兩個與此線索有關的人便都死了。”說完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夏清時咬住了唇,穿堂的風從巷子裡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