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帝對於漱石苑三番四次死人的事很頭疼,卻不知是不是因著這事牽扯著十七年前的沉香案,忌諱很多,並沒有大肆徹查,只是交由了朱喜令他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後,便來安撫夏清時。
見公主已歇下了,順德帝憂思漸生。
這漱石苑裡接二連三的出了這種事,葵姬也跟著生了病,既然打算著要去湯泉行宮,不若過兩日便啟程吧。
死人的事還得慢慢的查,若真是葉氏餘孽死灰複燃,留在宮中反倒有危險。這幾日也入了冬了,越漸寒冷,得趕在天徹底凍起來之前,讓葵姬泡上溫泉,以療寒疾。再則第一場雪若下下來,道路便難行了。
順德帝立時吩咐了守在殿外的安嬤嬤,替公主準備著,兩日之後前往湯泉行宮。
夏清時坐在殿內的桌案前聽得清清楚楚。
忽然想起稚兒交代自己的事情,略一思量便推開了殿門。
“怎麼起來了?”順德帝剛欲轉身離去,見葵姬披著一件單衣,忽的出現在殿門口,止不住的心疼,“本就生著病,天這麼涼,凍壞了可怎麼辦,要什麼吩咐奴才們去做便是。”
夏清時躬身向皇上行禮。
順德帝忙扶了起來:“你有話要對朕說?”
夏清時點點頭,展露出些微害怕的神色:“葵姬一人住在這苑子裡,有些害怕。”
也是,這苑子三天兩頭的死人,是個正常的女孩子都得害怕。
夏清時接著道:“我聽聞趙貴人住在錦妃娘娘的皎月堂中,不知這兩日裡,葵姬可否搬去與趙貴人同住……”
順德帝有些欣喜:“你與趙貴人很要好嗎?”
夏清時點點頭:“葵姬在如意館時只有她一個朋友,還望父……父皇準許。”
風捲起夏清時的衣角,冷得她不自禁的抖了抖,順德帝趕緊取下自己身上的鬥篷,蓋在了夏清時的身上。
朱喜緊張得哎喲一聲叫了起來:“皇上天冷,這袍子可脫不得呀。”
順德帝掃了他一眼,朱喜自知失言,連忙閉上了嘴。
躊蹴片刻,順德帝頷首道:“好罷,便讓趙貴人陪你兩晚,讓下人們收拾收拾,搬去皎月堂住吧。”
夏清時忙謝了恩。
如此一來,夏清時至少能保證,這兩日裡,皇上不會召稚兒侍寢。
晚上,將皎月堂內侍候的下人皆趕了出去,兩人裹在一個被子裡,稚兒將頭歪在夏清時的肩上。
伸手去扯掛在床架上的纓絡穗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
聲音細細的問夏清時:“葵姬,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纓絡相互碰撞發出泠泠清脆悅耳的聲響,夏清時只覺一陣眩暈。
腦海中恍惚間便出現了段南唐那張冷得如同蒙上一層霧氣的臉。
隨即立刻搖了搖頭,幹脆利落的答道:“沒有。”
稚兒笑了笑:“真可惜。”
說著在被子裡牽住了夏清時的手。
夏清時的手一向很涼,只覺得一直溫軟細膩的小手,一下滑進了她的掌心之中,於是也反握了過去。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便是……便是……”稚兒想了想,似乎是絞盡了腦汁,忽爾到,“便是為他摒棄一切,也在所不惜。”
說罷,猛然間坐了起來,眸光怔怔:“不行,即便這兩日躲過去了,可皇上一定會帶我去湯泉行宮,我得想個法子避開才行。”
窗外又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有寒涼的風順著掀起的被子溜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