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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香料

“直說便是。”天家道。

“香粉之中多加了細辛和竹葉桃,獸炭之中則有硃砂。”禦醫解釋道,“硃砂附在獸炭表面,隨獸炭燃燒産生大量砂汞蒸氣,這些蒸氣自炭盆向上,一部分在碧玉薰籠頂蓋內凝成了砂汞,滴在香粉之中,一部分蒸氣則從這薰籠上層的透雕空隙之中散出。而香粉之中的竹葉桃本就有毒,細辛又可以使人通竅,致使每一次呼吸之間都比平常多吸入了含有砂汞的氣體和竹葉桃粉。”

皇後驚道:“那豈不是一直在大量吸入毒氣?”

“好在時間不長,清河公發覺不適之後又挪到了視窗,所以臣方才才說並無大礙。”禦醫又補充道,“主上與娘娘請放心,炭火早已被這小黃門搬了出去,對後進來的人並無影響。”

天家問:“宣兒為何依舊昏睡?”

“清河公近一年來神思不寧,氣血皆虛,才會如此。臣會為清河公好好調理的。”

沉默良久,天家抬起手輕輕撫摸過夏景宣的額頭,輕嘆一聲,道:“不必等年後了,現在便將宣兒挪去慈元殿住。除了他貼身伺候的內侍——”

“臣叫苗新。”

“除苗新外,吟風軒其餘內侍不必跟去。”天家頓了頓,吩咐道,“孫振,你親自去安排。”

“是。”

“將這小黃門和吟風軒其餘內侍全部帶到福寧殿,朕同皇後親自審問。”天家言畢便帶著皇後等一行人離開了吟風軒,而一眾女官內侍則幫著苗新一起,用輦將夏景宣挪去了慈元殿。

當眾人都在忙碌時,夏景宣已經在慈元殿擁舍的床上了。苗新讓人都退到外間祇應,落下拔步床外的帷帳,自己進內伺候。夏景宣已睜了眼,靠在床上,面色依舊不大好。

苗新低聲問:“主子感覺如何?”

“你既說了我暈倒,我總也得演上一陣才是。”夏景宣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只是有些懶怠,倒沒有旁的不適。”

苗新心中稍鬆了些,道:“竹葉桃毒性很強,主子此番一定要好好調理才是。日後也莫要如此了,實在太過危險。”

“生半夏、竹葉桃、硃砂……倒是難為他們了,這些年想來快修成用毒高手了。”夏景宣頓了頓,問道,“抓住的那人是誰?”

“是從前省調來的,原先在學士院伺候筆墨,不知是何原因惹惱了蕭學士,被發回司禮處,後又被派到咱們身邊,算來也有多半年了。”

“蕭學士……”夏景宣輕嘆道,“這招倒是高明。”

“主子這話是何意?”

夏景宣反問:“提到前朝的蕭學士,你最先想到後宮中的誰?”

苗新:“自然是懿貴妃了,蕭學士是懿貴妃的兄長。”

“這樣明顯的關系,天家自然也想得到。”夏景宣頓了頓,又道,“可再細想,懿貴妃和她背後的蕭氏要害我,會用這樣一個明顯與他們有關系的小黃門嗎?”

苗新道:“難道是有人嫁禍懿貴妃?是肅貴妃那邊?”

夏景宣搖頭:“又或許是懿貴妃特意用了這樣的手段反過來陷害肅貴妃呢?大哥是肅貴妃所出,二哥是懿貴妃所出,這兩位娘子暗地裡早已鬥了起來,用給我下毒來栽贓對方,好一招一石二鳥。”

苗新愣了愣,問:“那最終會怎樣?”

“理不清的事情就不必再理。天家不會真的去查背後之事,只會將那小黃門處理掉。”夏景宣輕嘆一聲,不再說話。

苗新將點好的茶送到夏景宣手中:“好在這些日子用的都是滿盈袖的香,主子才能早早發現問題,不然怕是危險了。算下來,許家四郎又救了主子一次。”

“滿盈袖雖是他家的産業,又與他一個孩子能有多少關系?你這話說得未免太牽強了。”

苗新道:“主子有所不知,在滿盈袖寄售蚊香的岑氏其實是許四郎的乳母。每次許家的內知[2]往鋪子去,傳的話都是四東家如何安排。現在滿盈袖所售的合香,全是由許四郎親自調過配方的,味道與別家都不同。”

夏景宣想起那人稚嫩的臉龐和與年齡不大相符的氣質,不由得一笑,道:“去取紙筆來,我寫封信,你下次出宮時交給滿盈袖的掌櫃,託他轉交給許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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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出自唐代王維的《送邢桂州》。

[2]內知: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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