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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撥亂反正

八十八撥亂反正

次日,楊度遞上了告老的奏疏,天家照例不允;楊度再請辭官,天家再度不允。拉扯三輪,盡了君臣之誼,天家終於下旨,賜楊度使相,開府儀同三司,以正一品太保一職恩養致仕。

楊度的離開像是一個引線,將原本還隱在暗處的奪位之爭昭然揭開。首先是太子以擴充軍力為由,將親王府府兵人數由三千改為一千,郡王府府兵人數由一千改為八百。原本王府府兵屬於私兵,可自行招募訓練,但此番改革後,王府府兵皆由禁中皇城司訓練指派,各親王郡王不再有豢養私兵的權力,從根本上杜絕了霽王府一事重演的可能。

六月初六,晟王夏景宣病情急劇惡化,一日之間竟至藥石罔效的地步,天家焦急萬分,攜太子親往西郊別院探望。車駕儀仗出了城門,一路向西疾行。

與此同時,許箐安坐在重熙殿的榻上,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的棋盤。

“張先生你說,今日這盤棋,會是誰贏?”許箐問道。

張培垂首回話:“小人不知。”

“來陪我下一盤。”許箐道,“我知道你會,你是跟著陳先生學出來的,點茶、雙陸都是好手。”

“小人技藝欠佳,不敢在言公子面前班門弄斧。”張培道。

“當真無趣!”許箐無奈,繼續自己與自己對弈。

張培問道:“公子不擔心嗎?”

“擔心是無用的。外面那場博弈,無論如何籌謀算計,我們也都是局內之人,執了黑棋便不知白棋如何行動。”

“公子向來神機妙算。”

“但我不是左手執黑右手執白,不可能把所有情況都算盡。”許箐抬頭看向張培,“你覺得下一步白棋該如何走?”

張培抬起眼皮,看了看棋局,猶豫著說:“公子尚未擲骰子,局勢不明。”

“這便是變數。”許箐道,“若我這骰子擲出,恰好能打馬出局,這局便是白子勝;可若今日我手氣欠佳,骰子的點數總不稱意,黑棋也有勝的可能。”

“那……外面那盤棋局的骰子在誰手中?”

“在老天。”許箐回答。

“小人不明白。”

“機關算盡,也終究算不過命途。”許箐隨手將骰子擲出,“託生在何等人家,有著怎樣的經歷,會遇到什麼樣的人,這都是命途。人最大的誤解,便是以為自己能掌握命途,但實際上,命途是在出生那一刻就已決定好的。人活在世,可以在命運之中爭一時贏輸好歹,卻不能妄想著逆天改命。”

張培的目光落在那旋轉的骰子之上,片刻,骰子停了下來。“公子,白棋正好可以打馬出局。”張培說。

許箐輕輕笑了一下,用白子將黑子從棋盤上推出,而後說道:“希望外面的棋局也能如此吧。”

天家儀仗一路行至西郊別院內,過不多時,“太子挾持天家意欲篡位”的訊息便傳回京。

聽得這個訊息,許箐抬起手,緩緩將數枚搗衣杵狀的棋子放在棋盤之上,道:“開局了,下注。”

張培:“小人自然選白棋。”

“那就賭黑棋剩幾枚吧。”許箐說。

張培想了想,取過桌旁的籌碼,只放了一半。

“一半?”許箐抬頭看向張培。

張培:“無論黑棋剩下幾枚,對白棋來說,都只剩下了半分威脅。”

“是哪半分?”

張培沒有言語,只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寫了兩筆。

許箐挑了下眉,取過茶巾擦掉水漬,說:“你是聰明人,日後沒有我,你也能繼續活下去。”

“公子?”張培驚慌輕呼。

“這局棋若贏了,我便可以離開了。”許箐輕抿一口茶,“太子殿下前途無阻,我徒留無用,還會引得旁人議論。”

“言公子莫要自輕,太子殿下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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