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漏突然爆裂。
水銀在地面蜿蜒成詔書:”準。著將喻思南的痛覺神經製成琴絃”。
傅景嶸的懷表齒輪開始逆向旋轉,每轉一圈就有宮人變成菌絲雕塑。
周倦未的斷尾在軍機處瘋狂拍打,尾尖的血珠組成新算式:77x。等號後面的菌絲突然暴長,纏住喻情病正在配藥的手腕,將手術刀轉向他自己的角膜。
養心殿的西洋鐘停擺在永恆的三點零七分。
鐘擺上吊著喻思南的第七具克隆體,它的胸腔已被改造成精密儀器,正在播放周倦未第一次斷尾的立體投影。
傅景嶸用領帶纏住鐘擺,西裝內袋裡掉出三百片喻情病的指甲,每片上都刻著”ex000”的編號。當鐘擺再度晃動時,所有指甲都飛向藻井,在鎏金彩畫上釘出皇城暗道圖。
黃昏的光線被菌絲染藍。
喻思南站在太和殿屋頂,看著自己的影子分裂成持刀的劊子手軍團。他掏出傅景嶸的臼齒手槍,子彈穿透自己太陽xue的瞬間,從傷口湧出的不是血而是三百份記憶膠卷。
膠卷在空中自動放映,畫面裡童年喻情病正給繡著”ex000”的布娃娃注射周倦未的骨髓。
夜巡的太監突然集體跪拜。
他們的燈籠裡,燭火變異成喻思南的微型克隆體,正用翡翠煙槍互相射擊。
彈殼落在金磚地上,都變成了帶著牙印的懷表零件。傅景嶸的領針突然刺入自己的聲帶,血珠懸浮成文:”準著將周倦未的狼瞳製成宮燈”。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粘稠。
喻情病在太醫院的地窖裡,發現自己配藥的銅缽長出了神經束。
那些突觸連線著三百臺神經萃取儀,每臺都在迴圈播放喻思南剜除膝蓋骨的畫面。當他試圖關閉儀器時,操作臺上突然裂開嘴巴:”醫生,你配的藥...從來都是記憶溶解劑吧?”
午門外的刑場正在準備終極審判。
劊子手把菌絲詔書熔鑄成鐵處女,將傅景嶸的懷表鏈編織成絞索。
喻思南作為囚犯被押上刑臺時,鎖骨下的克隆編號突然爆裂,飛出三百隻帶著懷表齒輪的夜蛾。
它們停在周倦未的斷尾上,翅膀振動出新的詔書:”準。著將所有輪回壓縮成一次完美的疼痛”。
太醫院的銅缽突然長出獠牙。
喻情病配藥的手懸在半空,看著缽中藍色藥液沸騰成三百張扭曲的面孔——那是被溶解的喻思南克隆體正在尖叫。
周倦未的斷尾不知何時纏上了藥櫃,狼毛刺穿青瓷藥瓶,將傅景嶸的血樣與喻思南的淚腺分泌物攪拌成新的詔書:”準。著將記憶製成可咀嚼的糖果”。
養心殿的地磚開始呼吸。
每一次起伏都吐出帶著神經突觸的泡沫,每個泡沫裡都囚禁著一段傅景嶸的懷表記憶。
喻思南赤腳走過長廊,足底被碎瓷片割出的傷口裡鑽出微型周倦未,它們用斷尾蘸血,在朱紅廊柱上畫滿遞迴的莫比烏斯環。
冷宮的枯井突然噴出青銅棺槨的碎片。
喻情病拾起一片刻著”ex000”的殘片,指腹立刻被菌絲刺穿。
那些纖維在他血管裡編織出全息投影:十二歲的周倦未正在白色空間撕咬自己的尾巴,背景裡隱約可見三個模糊的觀測者輪廓。
軍機處的密摺開始自行批閱。
硃砂筆跡突然變異成菌絲,在”準”字後面長出細密的牙齒。
傅景嶸的懷表齒輪一個接一個叛逃,在空中組成絞刑架的形狀。
當最關鍵的擒縱輪套住他脖頸時,表鏈突然念出喻思南的童年日記:”今日哥哥給我注射了新藥,說疼痛是愛的單位...”
子時的梆子聲裡藏著微型爆炸。
三百個更夫同時炸成藍色菌霧,他們的銅鑼碎片落地後都變成了周倦未的牙齒。
喻思南蹲在乾清宮飛簷上,看著翡翠煙槍的霧氣凝結成傅景嶸的西裝紐扣——每顆紐扣背面都刻著不同的死亡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