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躍匆匆瀏覽了一眼訊息,滿含歉意道:
“阿舒,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差去北京。你有很要緊的事嗎?我會安排人幫你處理好。如果很重要的話我就不走了……”
“沒事沒事,不是很急,你先忙工作吧,可能我再過幾天調整好了也回北京了。”
看來現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淩舒預備把對話放到下一次可以面對面相對的正式場合。
薛懷躍不在的這幾天,淩舒夜裡做了很多夢。
林昀頻繁地出現在她的夢裡。
以小時候的形態,而不是如今的跟蹤狂模樣,看著叫人來氣。
林昀的降生讓養父母陷入狂喜之中,淩舒也高興,但不懂他們近乎中邪般又哭又笑的癲狂,養母還特意去郊區的寺廟燒香拜了又拜,流著眼淚講是老天有眼。
嬰兒時期的林昀長得很有福氣,像養父像養母,就是不像淩舒。淩舒睜著兩只大眼,往小嬰兒那浮腫的單眼皮上貼。
“媽,弟弟長得不像我,我不高興了。”
養母被她的童言逗得前仰後合:“可能弟弟是撿來的吧,那你還要不要弟弟了?”
淩舒思考了一番,勉為其難:“還是要吧。”
林昀越長大越跟淩舒不像。他揹著書包上小學,淩舒上初中,上學放學順道,同班同學笑話他,姐姐那麼漂亮,他怎麼長著平平無奇的模樣。
男孩毫不介意,驕傲地挺起胸膛:
“那是當然,我姐姐是仙女,凡人怎麼能跟仙女比啊?”
養父偷偷單獨塞到林昀碗底下的大雞腿,會被林昀大張旗鼓地挑出來,一整個全夾給淩舒,把自己親爹弄了個大紅臉。
養母笑著點他的腦袋,問他怎麼這麼疼姐姐。
男孩痴痴地笑:“我姐好看!”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有個漂亮的姐姐陪著上下學已經足夠他在同學中稱王稱霸了。
從有記憶開始,林昀就有當他姐的狗的自覺。
有他姐一口飯吃就有他一個碗刷。
飯後,養父暗示著淩舒大了可以多參與些家務了,林昀踩著小凳子夠上洗碗臺,大聲反駁:
“我姐要學習!要考好大學呢!”
養母逗他:“那考好大學之後你姐就走了,不回家不要你了。”
林昀當即爆哭,淩舒摟著哄了好久,保證不走,養母也連連道歉說不該拿這種事開玩笑。
哪曉得一語成讖。
還有很多個夜晚,養父母有事出門,淩舒膽小怕鬼,大著膽子喊林昀陪睡。還嘴硬邊哆嗦著邊不肯承認害怕。一大一小兩顆腦袋,度過了相依為命的日日夜夜。
這樣的夢醒了之後,淩舒的心被生剜了一般痛。
但是不可以的。
不可以被好多個雞腿、童年時期的擁抱綁架住真金白銀和自由翺翔的人生。
淩舒在北京工作,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也見過很多在北京艱難打拼的女孩兒們,輸血泵似的僅僅保障自己的溫暖,為家鄉哥哥弟弟們輸血。
問就是捨不得曾經的親情。
淩舒由此學會了尊重他人命運,然後哪怕是忘恩負義地過她要的好日子。
陸示誠幹勁太足了,看出來淩舒不願意和他有牽扯,大張旗鼓地吆喝組織著老同學聚會。
正值師大百年校慶,同學群裡熱鬧非常,還有人提議著請來已經快退休的班主任,好好感謝師恩。
淩舒被不少老同學起鬨著艾特出來。
【校花和校草能不能一起露露面啊?】
【林舒你都好多年沒和大家聯絡了,別真不搭理我們這些老同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