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啊!”葉青盞生氣,但在這件事上他卻沒什麼立場插手,他能為秋燕辭做的實在太少了。這話說給秋燕辭,也說給自己。稍稍冷靜下來之後,葉青盞冷著臉說道:“那你翻牆進去,看她一眼不就行了?”
秋燕辭搖搖頭,說道:“不行,我不想這樣做。”說完,他就默默地往前走,步履緩慢,卻沒有十分沉重。
葉青盞恨恨地捶了下樹,劇痛瞬間傳遍全身,等手上的疼痛漸漸褪去時,他才意識到秋燕辭已經走遠了,萬分無奈之下,他只能跟了上去。
回了客棧,天色就暗了。秋燕辭坐在桌子前發呆,葉青盞盤腿坐在床上,手中是秋燕辭的話本。但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時不時地瞄幾眼秋燕辭,看見他還沒有任何動靜,終於忍不住過去拍了拍他:“別想那麼多了,總是有辦法能見到的,等明天問問別人,他們嚴府的人什麼時候會出來,那時候你再找見她的機會,現在你就趕緊休息,別太累了。聽話啊。”
秋燕辭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葉青盞時,眼底的疲憊少了一半:“我先出去透個氣,天就要黑了,你別出去,我馬上就回來,別擔心。”
葉青盞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發:“去吧,透透氣也好,不用擔心我,我會很乖的。”
秋燕辭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也只是無力地彎了彎嘴角,他抱住葉青盞的腰,啞聲說道:“謝謝你,青盞。”
葉青盞捧起他的臉頰輕輕親了親:“謝我幹什麼?快去吧。”
秋燕辭點了點頭,就離開了。他走在街上,心裡宛如糾結的藤蔓,亂得理不清。他很想見到程點酥,但他又怕見到她。在他的心裡,程點酥已經成為了一個足夠自己仰望一生的神祗,而自己沒有資格與她有更近一步的交集,他覺得這是對她的褻瀆。
他聽著街上鼎沸的人聲,瞬間覺得自己被拋入了未知的洪流,無法前進,無法掙紮,甚至無法呼吸。
明明就近在眼前啊,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再自私一點,強硬地去見上她一面呢?秋燕辭自嘲地笑了笑,他對自己說,你真是個懦夫。從前對於葉青盞的感情是,現在對於自己的精神支柱亦是。
晚風涼涼的,吹得秋燕辭有些冷。他站在大街的中央,四處打量著周圍的人和物,發覺自己不過是別人眼中一個再正常不過的陌生人,而對程點酥來說,也是一樣的。
所以,讓她見到自己有什麼意義呢?從前他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讓她知道她曾救贖過一個人,而現在,他發覺這些都不重要了。對於善良的人來說,所有的舉動都只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他們不會在乎是否有人記得感謝他們。
那就等著吧,等見了她,只看她一眼,就立馬離開,此生都只做她生命裡一個渺小到可以忽視的陌生人。
秋燕辭舒了一口氣,心情竟然輕鬆了不少。他眼角餘光瞥到街角賣的糖葫蘆,想起葉青盞對自己還心存怨氣,就買了一根準備拿回去哄他。
然而就在他剛舉著糖葫蘆,邁進客棧的門準備上樓回房間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攔腰抱住了。
秋燕辭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回擊,然而卻被牢牢地攥住了手腕扭在了身後。那個人力氣大得驚人,秋燕辭立馬就被他抵在了牆上,糖葫蘆掉在地上,他的臉貼著木牆,手上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那人的鉗制。
那人身上有著濃重的酒氣,他把下巴墊在秋燕辭的肩上,口中噴薄的酒味幾乎要把秋燕辭燻暈:“秀姝,我想死你了,你怎麼一直都不見我啊,我要瘋了。”
秋燕辭沒有任何防備才讓他偷襲得了手,現在又知道他是認錯了人,雖然被他壓在牆上動彈不得,但他還是好聲說道:“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請你放開。”
“胡說!你就是!我知道你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原諒我,跟我回家吧!”
“公子,你喝醉了,請你放開我,免得我不知輕重傷了你。”
壓在他身後的人都要哭了,聲音委屈得不行:“你要打我!你要打我!你怎麼能打我!”
我還沒打呢。秋燕辭無奈地想著,見他沒有放開的意思,只好決定動手了。然而他還沒動手,突然就聞到一股異香,他暗叫不好,然而意識已經模糊了。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秋燕辭聽見身後那個人趴在自己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