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章 卷一:石破天驚(2)

“剛才我只是從外部調整你的意識,現在我需要深入進去。”他道。

除了我爸,我從小到大也沒和其他男人牽過手。他鄭重地握著,我心想人類表達情感的方式有成千上萬鐘,偏偏牽手就佔了其中一種。而悶油瓶這麼嚴肅,我覺得我的想法都玷汙了他的工作。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靠近,我登時緊張起來。悶油瓶捏了捏我的手,“放鬆。”

在黑瞎子解釋過精神以後,我就總想著那玩意兒。可能是心裡一直在強調的緣故,所以慢慢地似乎感覺到了外部伸來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試探我。我下意識想回應它,結果就真的這麼做了。身體深處拽出一根藤蔓似的東西,和它觸碰、糾纏。

在碰到的那個瞬間,我不禁渾身一哆嗦。那種體驗從未有過,非常奇妙。

接著悶油瓶的那股意識一路直行,探到深處。我跟隨著他,終於明白症結所在,那裡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結,彷彿有數種情感像麻繩一般互相擰繞,到處都是疙瘩。

悶油瓶先找到一根,然後漸漸拉出一段。說到底那是我的精神,本想自己動手。可是它們互相交織在一起,動彈不得,我只能在悶油瓶的幫助下象徵性地動彈。紊亂的線頭依次拉了出來,繩結越來越小,最後我可以完全憑借自己的能力舒展開來。

悶油瓶收回他的那股意識,同時松開手。黑瞎子似乎也能感覺到那個東西,掛著笑對我說道:“穩定了,還不錯。”

“第一次的時候,我只是讓你的精神徹底敞開,”悶油瓶解釋:“但是你的體質被壓抑了太久,非常混亂,所以我施加了一點力量過去。”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沖黑瞎子道:“這下可以出師了嗎?”

“還早,你想得太簡單了。”黑瞎子道:“你的內心,只有一個精神世界,但可以根據自己的潛力,進行各種探索和操作……我們教給你的,不過是前人總結出來的經驗,這個群體太小,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發現。”

猛然間,悶油瓶的意識又闖了進來。嚇得我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他安靜的表情沒有變化,我想他也不可能害我,就順從地用自己的精神去回應他。

悶油瓶有些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我感到奇怪:“你不是想再來一次嗎?”

“我攻,你守。”他道。

聽這意思,原來是模擬作戰,我現在對所有事情都充滿了好奇,馬上來了興致。下一刻,悶油瓶的意識開始全面襲擊,而我調動所有兵力抵擋。悶油瓶在這方面和他用刀一模一樣,迅速敏捷,沒有多餘的花招。

如果讓我和他在現實中刀劍相向,我肯定是他的手下敗將。我心說,可是在那個意識的世界裡,他未必佔優勢。然而,一分鐘後,我忽覺形勢不妙,急道:“小哥,我是新手。”

悶油瓶嗯了一聲,繼續向我狂轟亂炸。他的速度實在是很快,我不能有片刻鬆懈,才勉強和他打個平手。精力都放在了火力前線,我一緊張就容易出錯,一出錯就更緊張。

這樣下去簡直沒完沒了。我靜下心來,引誘悶油瓶向更深處進攻,他作為哨兵的弱勢很快就出現了,速度漸漸慢下來。同時我嘗試著建立某種壁壘,眼下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

最終悶油瓶被擋在防線之外,無縫可鑽。我想到,這好像還是老子第一次打贏他。

我內心不由有點洋洋得意起來,悶油瓶突然開口道:“吳邪,當初你對我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啊了一聲,這叫我怎麼理解?我對他說過無數話,多半是一句不能被黑瞎子知道的話,可我一個凡夫俗子也沒許過什麼至關重要的承諾。

一剎那,我想起他消失之前,在雪山上我對他說過的話。那時候我還抱著最後一丁點希望,陪他走完剩下的路。可是我怎麼知道他記住了哪句?那時候他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如今怎麼記得我的苦口婆心了?

我頓時忘了戰局,心思恍惚起來。他的意識趁機從防線的縫隙鑽入,頃刻間,我的那堵壁壘瓦解崩塌,根本沒有丁點防備。

我恍然大悟,悶油瓶竟然利用以前的事情使苦情計。我有些窩火,道:“你使詐。不算,重來!”

黑瞎子全程都好像在看戲一樣,這時笑道:“有意思,二位玩得可盡興?”

悶油瓶搖搖頭,淡淡道:“先吃飯。”

天色漸晚,他不說我還沒感覺。胃裡立刻發出饑腸轆轆的咕嚕聲,而且我心理上也累了。門口不知什麼時候放了張傳單,我撿起一看,附近餐館的廣告。“剛才從門縫裡塞進來的。”黑瞎子道:“你忙著對付啞巴,大概沒注意到。”

我打電話隨便點了三份飯,當人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吃什麼都是山珍海味。填完肚子,黑瞎子喊我一聲,讓我去床上做個橫劈叉。“明天正式訓練,今晚先把韌帶拉開來。”

我夾起餐盒裡最後一粒米,道:“我在身體方面真的沒有這種資質。”

“且不說到了明天你會不會又遭到襲擊、能不能逃得過去,身體基礎決定精神建築,主席的話你聽不聽?”黑瞎子桌肚裡東摸西摸,摸出一卷塑膠繩來,扔給我。

“那是馬克思說的。”我糾正他,“不對,馬克思也沒有說過,你瞎改什麼。”

不過,反正有悶油瓶在,出不了事。黑瞎子到底是有幾把刷子的人,姑且先看看他要做什麼。我依照他的指示,面朝牆,在床上橫劈叉,用繩子把自己的雙腳綁在兩頭的床架上。我在上鋪,所以床邊有一道鐵欄杆以保證安全。而我的位置又很巧妙。稍微往後一縮便會撞到欄杆,想偷懶都不行。

黑瞎子又把我的手綁在身後,說是要把肩膀開啟來,然後道:“現在,睡覺。”

我歪頭看他,不可思議地說:“你覺得我睡得著?”

他笑笑,“這個姿勢,要維持到明天早上,我是怕你無聊。睡不著發呆好了。”

僅幾分鐘後,我就覺得渾身都不舒坦,尤其是關節那處,痠痛無比。黑瞎子的這個方法可說是極其不科學,但是他似乎自有打算,想以個人經驗施展一套魔鬼訓練。我被繩子捆著,發呆這事自認為比不過悶油瓶,就是腦子裡一個勁地想著,那家夥究竟是怎麼從門後出來的?

我褲兜裡的手機傳來鈴聲,也不知道這時候會有誰打電話給我。手腳受縛,我恨不得長出第三隻手來。黑瞎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我看了看他,心想就知道亡命之徒都不是什麼好人。還是悶油瓶好心,爬上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