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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卷二:穿雲裂石(3)

角落裡的毛毯被我拖出來鋪在地上,稍微幹淨些。張海藻自知惹毛了我,噤了聲,自己動手去翻東西。我正準備在悶油瓶旁邊睡下,手機猛地來了電話。我一看是小花,就接了,“什麼事?我很忙。”

“什麼?聽不清。”那一頭的聲音斷斷續續,伴有刺啦刺啦的雜音。

“山裡訊號只有兩格,”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穩一點,“有何貴幹?”

“去山裡幹什麼?”小花道:“現在道上有一個人在打聽你的下落,你知道嗎?”

“我在鄉村農家樂一日遊。”我不假思索道,“誰打聽我?二叔嗎?”

他說:“不是,一個……姓車的,你認識嗎?”

我沒想起有這號人物,就道:“他要是姓凱迪拉克,那我認得。腳踏車和三輪車免談。”

小花不跟我打趣,“還別說,是個人物,貌似認識你們家長輩。他之前聯系你們家了,但你二叔也不知道你在哪裡,於是這個人轉向北京這兒打聽……他還蠻清楚道上的情況。”

二叔不知道?我心想看來悶油瓶終於與他不再聯系,頓時說不出地欣慰。“二叔就別提了,我還沒和他算賬呢。”我道:“你認識這個姓車的?”

“聽都沒聽過。”

“那有什麼好說的?”我感到奇怪,“等我回去再說。你架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隨便一個生人都能勞您大駕了。”

小花頓了頓道:“他認識九爺。是真的,所以我得賣他一個面子,而且這人的來歷確實奇怪。”

“九……”我心中一動,以前“小九爺小九爺”的聽慣了,差點忘了祖輩是誰。“你爺爺?”

“不是親的,”小花糾正道,“算了差不多。重點是,既然這個人認識你我兩家的爺爺,又清楚道上的事情,為什麼外面從未有過他的名號?我問了很多人,誰都不知道他是誰。一夜之間冒出來說要聯系吳家小三爺,不蹊蹺嗎?”

我思索一番,“他認識九門的老一輩,是哪一種程度的‘認識’?”

悶油瓶和張海藻同時往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沒事。小花道:“能夠同我說上話的程度,你說呢?你大概不相信,等見到他或許就能明白。”

“我在陝西的山裡,他要是真有本事就來找我,或者慢慢等吧。”我皺眉道:“姓車,是他的真實姓名嗎?”

“誰知道?名字不重要。”小花道:“他說他急著見你,有件十萬火急的事情,但並不肯向我們透露具體細節。”

“那就讓他急著。”我說道,“可能我爺爺生前欠了他五百萬?回去我找找他老人家的遺書。”

我想盡快結束這通對話,小花卻一再提醒,為了找我能大動幹戈做到這種地步的,事情的結果可能會超出意料。

我一笑置之,“那就一千萬?總不會超出八位的上限吧。”掛電話的前一刻,我仍然沒有重視起來。倒不是自大,大概是因為身邊有了另一個人,便有了自信可以面對一切,小花他不明白這一點。

“對了,秀秀恢複得差不多了,她哥哥似乎在搞什麼鬼,也不知目的為何……”小花有意無意道:“不過你應該沒什麼可擔心的。前陣子聽說吳家‘收’了一把刀……”

聽見那微妙的語氣,我臉上微微發燙,趕忙打斷,“喂?訊號不好,那我掛了。”

螢幕的亮光熄滅後,屋子裡陷入漆黑,張海藻早早背對著我們躺下。不算皎潔的月光稍稍透進來,這一帶的森林,猛禽幾乎銷聲匿跡,所以沒人提出守夜的問題。

我把自己的揹包枕在腦下,無奈這個“枕頭”太高,如果將就著睡下去,明天我恐怕要歪著脖子趕路。悶油瓶的大包在半米遠的地方,看著厚度剛剛好,順眼無比,我便拽了過來。

他是背個包就能瀟灑走天下的人,包裡的空間利用得十分合理,枕在上面也不太硬。有些人的行李裝備髒而亂,他的恰恰相反。我調整了姿勢正要睡,忽然硌到包裡一個極不規則的東西。

這東西放在最外的夾層裡,起初我沒怎麼在意,只是挪開了點。之後才感覺不對,用手摸了摸,是那種一顆顆的質感。

我索性摸索著拉開拉鏈,探進去,果然摸到一串東西。我把它一點點拿出來,藉著模糊的月色定睛一看,是那相思子的手串。我那時候隨手給他的,竟然保留到現在。

我下意識地望向悶油瓶的位置,原來他一直睜著眼睛毫無睡意,把我的動作盡收眼底。我一碰上他的眼神,腦中有些空白,又把東西默默地塞了回去。他只是忘了扔嗎?不會,絕對是故意的。

悶油瓶突然不由分說將我拽起身,於是我兩膝著地跪在地上,上身探過去,在斑駁老舊的牆壁前和他接吻。吻得並沒有很深,但足夠緩解一下心裡某個蠢蠢欲動的部位。

據說我現在的狀態應該被稱為老房子著火,然而那種話完全不適用於我,我的情緒遠沒有那麼劇烈。忐忑,激動,這些極端的元素都在初期快速消退。

我解讀過人們在很多種場合下的情緒,好像反倒忘記瞭如何讓自己的情緒正常執行。可是畢竟我的世界也不正常了,這一點沒有給我帶來多少恐慌。從一開始,我需要的就不是頭腦發熱的沖動。悶油瓶說“走一步看一步”,我想應該是“走一步算一步”,一些冰冷的理性必不可少。

因為深知得來不易,所以我很知足。這樣就行了,別的正常法子不僅不管用,還耽誤事。

當然,如果他的吻技能提高一點,那就更好了。

我們不免製造出些動靜來,分開的時候,張海藻正好出聲道:“你們聽到什麼了嗎?”

這個人背對著我們,我尷尬得有口難言,要如何向他解釋發生了什麼?張海藻卻道:“不是你們倆,是屋子外面。”

我很快接過話,“動物吧。山裡有猴子,我以前遇見過。”

“也可能是我聽錯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張海藻的聲音此刻顯得非常理智,“族長,你聽覺比我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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