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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卷二:穿雲裂石(7)

我開始感到事實被全部顛覆,邏輯不通。屍體是家人毀壞的嗎?老婦人道:“先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雖然隔著門,我也能感覺到屋裡人鎮定的表象之下藏著害怕。心中的意識是不會說謊的,這兩個人缺少悲傷的情緒,那種親人去世後該有的悲痛。就算妹妹是個瘋子,生活了幾十年,多多少少也存在一點骨肉情分,為什麼他們竟是這種反應?

人不是他們殺的,不用負任何責任,他們在害怕什麼?害怕那支隊伍有所發現?我不由得懷疑,這家人瞭解一些真相,並且知道得不少。假如老母親只知道女兒身子裡有條蛇,那更應該走出來和我們商量。

聽她的口吻,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我們暫時尚未發現。不論老母親知道些什麼,她決計不是一個簡單的婦人。普通人家根本沒有理由去隱藏什麼,除非對他們産生不利。我想,自己如果貿然闖進去的話,什麼都撈不到。

我敲了敲門,耳朵依然貼在門上,就聽到林其中說:“我去看看。”他走到門前,開啟貓眼,“誰?”

我故意站歪,他只能看見我的肩膀。我開口道:“聽說,你們這裡——”我故意講得很慢,假裝在整理語言,給他留有充足的時間。

林其中果然打斷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眼看他要走開,我才道:“你們想清楚了?你以為躲在家裡就能解決一切?”

林其中安靜下來,可能在思考,也可能在和老母親打暗號。他又問:“你來做什麼?”

我需要抓住對方心裡害怕的那個東西,於是道:“你們太被動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要是解決不好,會産生十分巨大的連鎖反應。”

門內又傳來一陣情緒波動,果然我這話說對了。難道山裡真的有什麼東西?不就是蛇礦嗎?我並不覺得這對一戶不相關的普通人家來說會構成難言之隱。

換而言之,門裡不是正常人家。也許妹妹真的不是親生的,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在車上和悶油瓶討論時,他覺得妹妹體內的蛇是意外所致,現在看來,有意為之也不是不可能。黑飛子的存在那麼鮮為人知,這裡邊的兩個人什麼來頭?

我進一步道:“他們已經進山了。會不會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是時間問題。”

林其中在貓眼裡看了看我,我被一隻眼珠打量著感到非常不舒服。他問:“你一個人?”

我肯定不能正面回答,再問下去就要圓謊了。我說道:“我自有打算。”

那老母親突然插話,“什麼打算?已經好久沒人進山了。進山的人,不會有太多的時間。”

我心想此話何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座不起眼的山包,怎會無人進入?在那一瞬間,我發現老婦人情緒裡某種成分,是以前遇到過的,還不止一次。那是在讀取資訊素的過程中,所有人共同的一種情感成分。

人類的情感細分下來有無數種,絕非簡單的詞彙可以概括。我對這方面很敏感,那種獨特的感覺一下就捕捉到了,沾染了這種情感的人,背後都有講不完的故事。我對這扇門說道,“你們好好想想,我明天再來登門拜訪。”

然後我從容地下樓,慢慢繞過所有可能的監視區域,給角落裡的小滿哥使了一個眼色。我們進了山林,樹木遮蔽下,一人一狗開始狂奔。因為我的意識中裝了個悶油瓶gps,距離也不遠,便直接找到了隊伍。

四條腿跑得比兩條腿快,小滿哥領先,看見人堆後就一頭紮了進去。等我跑過去,它在悶油瓶腳邊興奮地搖尾巴。這還是小滿哥第一次這麼高興,我隱隱覺得,不愧是我的兒子,狗和主人有著同樣的喜好,該不會以前都在和我爭風吃醋吧?

我問他們:“有什麼發現嗎?”

悶油瓶搖頭,我道:“那戶姓林的人家不簡單,藏了很多秘密,山裡不能久留。”

小滿哥跑到一旁,和隊伍搶吃的。它眼神銳利,不用親自動手,張海客就把一塊肉扔給了它。它跳躍能力驚人,在空中一咬,叼住食物,再落到地上,一個漂亮的俯身緩沖。

而悶油瓶十分專注地看著小滿哥的動作,目光都不移開。我心說他難不成喜歡看動物雜技?這不是逼我也去吃醋嗎?悶油瓶轉頭向我要雞肉幹,我掏出來給他,道:“其實用不著食物賄賂,狗和人都是你的。”

悶油瓶淡淡地看我一眼,開口卻是說正事,道:“你仔細聽它落地的聲音。”

隨後他朝著不同的方向依次扔出肉幹,小滿哥仍然以高標準動作完成表演。它接連跳了五次,跳得比人還高,吸引來隊伍裡其他人目不轉睛的視線。小滿哥跳完後呼呼喘氣,卻身板筆直,像坐在冠軍臺上一樣。

悶油瓶指了指一塊區域,道:“這下面是空的,聲音不一樣。”

剛才悶油瓶往外扔肉幹,高度是統一的。小滿哥不是普通的狗,每次起跳下落也都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發力。這種情況下,我聽見的五次落地聲一模一樣,根本聽不出什麼區別。

但悶油瓶非常篤定,蹲下來用手摸了摸泥土。我踩了幾腳地面,道:“你的意思是說,下面有個空腔?可是,這土是一樣的。”

悶油瓶起身,淡淡道:“有人先打了一個水泥井,再作業施工。”

如果下面有隔層,厚度不可能小。這附近生長的槐樹不是小樹苗,林子裡發達的根系需要一定的泥土去養育。土層加上其他假定的材料層,少說有兩米,這樣的厚度,悶油瓶竟然能聽出地下的空間,我只覺得自己白長了兩只耳朵。

倘若蛇礦真的就在腳下,一定有人花了大力氣造出這個不一般的“地下室”。我問悶油瓶,“你聽到下面還有聲音嗎?”

悶油瓶搖了搖頭,神色凝重,似乎也有點納悶。活物不可能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蛇的活動不是無聲的。這個山林給我的感覺相當詭異,老太太的最後那句話隱含著說不出的意味。我嘗試套用秦嶺的環境進行類比,可秦嶺是鬼斧神工,現在是人工製造,類比不起來。

山中若確有一大群潛伏的黑飛子,假設香港張家人能四比一,那也才搞定五個。瘋癲狀態下的黑飛子,簡稱瘋子,要是那玩意兒再來十個,結果就很不好說了。我只有一個小滿哥,它不會分身術,只能一口咬死一個,還會拖長時間。

隊伍裡打算用炸藥開啟這個地下空腔,我攔住他們,“別急著下去,我找點援兵,等我十分鐘。”

然後我就漫山遍野舉著手機,找了足足九分鐘的訊號,在第十分鐘打電話給車總。我心想幸好留了車總的號碼,能調來一個團的兵力。接通後,車總道:“巧了,正想找你。我要辦葬禮,你作為見證人能不能來一趟?”

我乍一聽,以為這家夥痛不欲生想要尋死,忙說你想開點。後來才明白,是給他兒子舉辦葬禮,頓時啼笑皆非。聽起來儀式還挺隆重,細節一大堆。

我揉著跑步時岔氣的部位,對他道:“先別管中式西式的問題了,你在哪裡?家裡有多少條狗?”

車總得知我在銀川後,聲音立刻變調,“你們趕緊下山。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十多年前我去了那兒一次,折了我五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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