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現, 德通邊打哈欠, 邊僂著肩膀等候爺起身,往常這個時辰早該起了,今個兒怎的?
內室,天青色的帳子中, 男子單手扶額,白色的寢衣被汗水殷濕,雙眼緊閉, 他在回想, 夢中的一切。
女人處於當世,確實不易,她的想法很好,他不該以偏概全,外頭張震大聲求見, 宋巔披件袍子過去, 聽得他說,“宮中傳來訊息,昨日午時,丹陽郡主惹怒聖上,被罰跪一個時辰。”
見主子爺頓時黑臉如鍋底, 煞氣畢現,張震喉結滾動,不自覺的吞嚥口水,繼續稟報, “聖上在罰完郡主後,臨幸了皇後娘娘,而後,皇後娘娘捎話來,說有事相商,”
宋巔快速繫好盤扣,徑自往書房去,“叫謀士來。”
商討一上午,決定其中一名謀士去接近皇後,看看她耍的什麼么蛾子。
第二日,早朝,群臣叩首齊聲恭喊,聖上萬歲萬萬歲。
“聖上,臣自請解甲歸田,撤去兵部尚書一職。”
平原侯宋巔雙膝跪地,誠摯非常,“臣戰場上受傷無數,身體早已破舊不堪,無法擔此重職,還望聖上體恤。”
一襲話引的眾人議論紛紛,他這是被逼無奈,還是另有打算?
文武皆肅然,不敢發表言論,唯恐招惹煞星。
龍椅上的男子端坐,不同於先帝爺的隨意,顯然,他更在乎,額頭皺起,聲音響徹大殿,“據朕所知,平原侯今年剛過而立吧?”
三十而立,你就破舊不堪,讓大殿上的七旬老者有何顏面?
“聖上可請禦醫驗傷,臣胸肺處就曾數次中劍傷,導致春秋沙塵季節呼吸不暢,心悸氣短,渾身乏力等等症狀,腿部更是一遇陰雨天就疼痛難忍,如螞蟻爬行,聖上,臣有病。”
宋巔心意已決,態度強硬。
“丞相,怎麼看?”
聖上沉吟許久,看向抄手站立的宋巖,他是特意扶植起來對抗宋巔的,親哥倆爭鬥,多麼有趣的畫面。
他也不負聖望,確實奸敏奸詐,細聽他溫語,不疾不徐,“回聖上,臣以為,平原侯確實病的不輕,交上永昌十萬大軍的兵符便可。”
不愧是丞相,對待自己的親大哥,都能言辭如此犀利,不留後路,絕情斷義之人,是也。
“哦?看樣子,丞相比朕還狠心啊。”
任在場的誰,都得暗罵一句,虛情假意。
宋巔倒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料到。
“臣的兵符並不在此處,聖上若允我妻兒回家過中秋,過後定雙手奉上。”
他早就不在意兵符,他的兵還真不是塊破銅爛鐵能指揮的。
聖上似乎也知道此事不會如此順利,只不過,沒想到他會為了林皎放棄大好的前程,真是個痴情種。
“哈哈,此話有理,著丹陽郡主三日後出宮。”
龍顏大悅,眾人知道,平原侯的勇猛功過都已過去,新的朝代,即將開始。
宋巖下朝緊隨著聖上消失在珠簾後,他急,為何要三日,“聖上,還是趁早放了丹陽郡主,把平原侯治住再說,萬一這三天他蓄積力量反擊該如何?”
前方的明黃色頓足,臉上邪魅的神色閃過,他怎麼可能放過他的太陽,不過是拖延之法,到了三日,就說太妃捨不得,再過段時間,就沒有什麼鬼郡主了,而是個小小的白常在,她若聽話,就賞個位份樂樂,若是不聽話,那就更有趣了。
至於宋巔,他算個什麼?有能耐就造個反,讓他瞧瞧,沒能耐就給我好好憋著。
“丞相還沒意中人,是吧?”
前方的帝王連身都沒轉,繼續說了一句,“朕瞧著陸丞相家的三姑娘挺賢惠,抽空定下吧。”
石化的宋巖看著聖上走遠,忘記行禮。
太極殿中,林皎抱著小耗子玩布老虎呢,聽見唱諾聲,眉目閃過不喜,幹脆也不穿鞋下地,直接坐在榻上沒動,等著來人大笑出聲,才忿忿回頭。
“林皎,你那位未婚夫可真是個貨真價實的慫包,我罰了你,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無用啊,無用至極。”
男子龍袍的金龍躍躍欲試,即將飛騰沖天,“這天下屬我最厲害了,林皎,林皎,你覺得,我厲不厲害?嗯?”
高大的身形蹲下,希冀的注視著唯一一個給他溫暖的這個女人,我只想要你,來證明我身上流淌的血還是熱的。
林皎有些憐憫的回望著他,“你現在悔改,還不晚。”
啪的一聲,聖上伸手打了下她的手背,“我問你,我厲不厲害?”
女子瞪眼,小聲嘟囔句,“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