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距離有點近。
她靠著牆,他站在她面前,頭一垂。
其實他還是保持著相當一段的,禮貌且合適的安全距離的,但是這是時吟第一次和他面對面,這麼近的對視了這麼久,從他的眉眼開始,到鼻樑和嘴唇,都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她往後靠了靠,整個人貼在牆上,唾液腺開始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
顧從禮聲音冷然,壓低了的聲線:“你在這裡幹什麼。”
如果說之前他對她的冷是淡漠,那麼此時的冷可以稱得上冷厲。
大概是他以為她偷偷摸摸的跟蹤他,所以引起了他的反感。
時吟連忙舉了舉懷裡抱著的剛換下來的校服,解釋道:“換衣服,我就是過來換個衣服,聽見這邊好像有人哭,才過來看看的。”
他微微偏了下頭,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後,神色斂了斂,平靜問:“剛才聽見什麼了?”
時吟嚥了咽口水,非常上道:“什麼都沒聽見。”
這個答案大概令他滿意了,沒再說什麼,走了。
時吟看著男人轉身出門,外面天光從推開的門擠進來,亮了一瞬,又很快恢複昏暗。
難道實驗一中有校規,老師不能內部消化嗎,所以才來找她封口。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後可以徹底不用擔心顧從禮被貌美的女老師搶走。
站在這樣的昏暗裡,時吟再次有點陰暗的想。
不過很快她的陰暗就變成鬱悶了,因為她和他,更不可能消化。
運動會一如時吟所料的沒意思。
到了後面,啦啦隊沒什麼事情了,時吟偷了個懶,悄悄溜回了班級那邊吃吃喝喝,看看驕陽下少年少女們青春熱血的樣子。
直到最後一個教師參加的接力賽,時吟才坐直了身子,放了一點兒注意力過去。
她叼著薯片往那邊找了一圈,顧從禮意料之中的沒在,只有一幫頭發半掉不掉的,三十多歲已婚人民教師在賽道上揮灑汗水和熱情,還有他們的頭發。
二狗坐在時吟旁邊,撐著腦袋看著,頗為感嘆:“趁著還能跑趕緊跑吧,跑一年頭發就少一年,過個三五年就變成老禿那樣了,一根都沒有。”
老禿剛好路過,聽了個真真切切,手裡的紙卷子啪嘰一下就砸在他腦袋上了:“造什麼謠你造謠!誰說我一根都沒有?我只是少了點兒!”
周圍的學生一陣爆笑,老禿更氣了,揍得二狗鬼哭狼嚎求饒。
運動會結束,期中考試將近。
因為這次在體育場偶然撞見了顧從禮,兩個人雖然只說了兩句話,但是也算是給了時吟一個臺階下。
畫室那次以後,她終於可以不計前嫌的,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了顧從禮讓她退學費那事兒了。
也讓她發現了,顧從禮這個人其實很有可能脾氣不大好。
雖然他之前對她的態度一直是有禮的,就連拒絕的時候都算得上是耐心平靜,但這很有可能,只是因為他現在是她的老師。
他對自己的情緒很是剋制,因為物件是學生,所以他就表現出耐心溫和的樣子,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感,在她的心意剛剛露出一些端倪的時候就幹脆地打消她的念頭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時吟想起顧從禮在面對裴詩好告白的時候的樣子。
漫不經心的倚靠在窗邊,冷眼看著她哭,淡淡不耐,連掩飾都懶得。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學生,恐怕他面對她的糾纏的時候,也會是這種表情。
不過沒關系,人長得帥,不耐煩的時候都很帥。
週六下午,時吟去了畫室。
前臺小姐姐之前就說過,她們這兒老闆就週六來,有時候上個課,有時候就在這兒待一會兒。不用說,這老闆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顧從禮。
他在她家附近開了間畫室,走過來不要一刻鐘的路,時吟把這歸結於天賜良緣。
她來的時候,顧從禮背對著門站,正在給一個學生改畫,聽見開門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