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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7)

心虛。

“陛下的棋盤就擺在光天化日之下,鄺露不算偷看。”

果然還是伶牙俐齒,潤玉偏想打磨一下她的銳氣,又道:“你還偷看過我的真身?靈瑤說她的鄺露姐姐看到時,目眩神迷,走不動路。”

看到終於打破了她許久的冷淡,甚至讓她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粉紅,潤玉甚是滿意。

兩人面對面,她身材嬌小,略低一點。他微微頷首,黑色眼瞳似是破冰的湖面,泛著點點漣漪,“所以,你最初進璇璣宮,不是偶然,而是為了那一面之緣?”

他的聲音低低的,莫名有種蠱惑力。鄺露一抬頭,就淪陷在他的黑色眼瞳裡,直言不諱:“是的,一面之緣,驚為天人,從此眼裡心裡,再無他人。”

“那為什麼還把我賞的發簪送人?”

發簪?鄺露看了一眼庭院,靈瑤正在那裡千呼萬喚等雲鯉出來,發上別著一支潔白發簪。那還是早晨靈瑤將流雲百花裙送來時,鄺露想到離別在即,應當也好好送她一件禮物,靈瑤曾對她梳妝臺上的瑤簪寶珥驚嘆,她就讓靈瑤在那裡面選一個喜歡的,作為蝶族的靈瑤就選了那支帶有微微花香的白色發簪。

“不過是陛下隨手給的賞賜,既然已賞給我,當由我支配。況且我也只送了那一支給靈瑤,她與我情同姐妹……”

“你送她別的都可以,唯獨不能是這支。”潤玉打斷她。

鄺露不解:“不都是彥佑君隨意獻給陛下,陛下又隨意賞賜給我的嗎?這支有何不同?”

潤玉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這一支,是我用一朵玉蘭變化而成,送給你的。”那個夢幻般靜謐美麗的午後,和玉蘭樹下睡著的她,潤玉莫名希望那一刻能留下一些什麼,才將落在手裡的花變作了一支發簪。沒想到她竟送給了別人。

“送……我的?”鄺露難以置信,瞬間也憶起那個午後,自己醒來時,他在身邊翻動紙頁,溫潤優雅的氣息好似不是遙不可及的天帝,眼裡明亮的暖意,叫人分辨不清是溫暖日光倒影入他的眼眸,還是他的眼眸溫暖了午後的日光。原來那一刻他嘴角的笑意,並非虛幻。

而此時,他又是一身溫潤優雅氣息,彷彿比那個午後離她更近。他看著她,好似第一次認識她一樣,帶著新鮮的好奇和玩味的打量。

“鄺露,你在我身邊千年,我竟不知你會跳舞,會下棋,更不知在少年時你就見到過我,這麼久,原來我從未了解過你,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漫長的時光裡,命運起起落落,她一直都在他身邊,饒是他沉默寡言,也總有想將思緒一吐為快的時候。千百年來,她聽他說過不少話,童年苦難,愛而不得,思念生母。她也見過他各種樣子,夜神時的淡泊寧靜,失意時的癲狂痛苦,天帝時的雷厲風行,他的喜怒哀樂她都見過,但他卻沒見過她的,甚至沒有好好聽過她說點與自身相關的事情。

而她就要走了,去做那駐海仙官,一去萬年。

庭院裡,少年少女的笑聲朗朗,空氣充滿溫馨氣氛。

“鄺露,你還執意要走麼,我考慮過,省經閣的禦筆書仙,去做駐海仙官也很合適。”

禦筆書仙,那不是他說出類拔萃,想指婚給她的人選之一麼?她不知怎麼回答,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竟然就被這樣輕易動搖。

見她沉默不語,他神色冷了冷,隨手變出那本《控海仙術》,遞交給她,鄺露雙手握住書冊下邊沿,然而竟從他手中抽出不得。

“別走了。”潤玉波瀾不驚,眼神看向庭院中嬉鬧的幾人,“你走了,鯉兒和彥佑都會怪我很久。”

凝視住他硬英挺的側臉,鄺露追問:“只是為了彥佑君和鯉兒嗎?”

“你也是我的得力助手,”他不置可否,目光專注於庭院一角的花木,“我以為我向來足夠體恤屬下,難道在何處無意虧待了你,你才一定要走?”

鄺露握住書冊的手指緊了緊,他的手在書冊另一端也不曾放開。兩人就那樣對峙著,手與手之間一起握著那本《控海仙術》。

注意到他眼神躲閃,這一回,鄺露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最近發生的事一件件掠過心頭:玉蘭樹下,他為她的不瞭解和勸婚而生氣;暈倒時,他守了她一夜;兩月不見,他的夢裡有了她,甚至還透過幻鏡看她。

風吹,雲散,碧空朗朗。庭院裡的一草一木從來沒有這樣清晰過。

鄺露忽然想和自己打個賭,一個大膽的賭,賭注是自己的餘生。

贏,就留在天界;輸,就遠赴深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要賭的就是,他心裡有她。

☆、天人博弈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若是輸了,也只好願賭服輸。

鄺露深吸一口氣,凝了凝神:“我走的原因,陛下何必明知故問。”

潤玉手指不自覺一鬆,任由她將那本《控海仙術》從他手中抽走。沉默良久,他眼神茫然望著虛空,“上元仙子不是發過誓,願意一生追隨本座麼?一字一句,猶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