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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7)

多少次拯救他於一無所有的暗黑噩夢中的,就是那個擲地有聲的錚錚誓言,而今她卻忘了麼?

“鄺露此去就職駐海仙官,同樣是為陛下效勞,不算違背誓言。”早就意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鄺露對答如流,“何況陛下已然禁止我出入璇璣宮,既然不能追隨左右,那麼不管是在天界效力,還是在海底效力,都是一樣的。”

潤玉驀然眉頭輕挑:“呵,舌燦蓮花,一如你初入璇璣宮的時的模樣。”

……

三千多年前。

夜神潤玉的璇璣宮明裡備受冷落,暗裡又常被監視,他不願無辜的人進來受苦,也不願別有用心的人來做監視他的耳目,所以當有一個小兵莫名其妙要投入他的麾下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列出一條條苛刻理由,想趕他走。

夜神潤玉冷言冷語:“跟著我無仗可打。”

小兵憨笑:“好啊,反正我也不擅長打仗。”

“我璇璣宮人少活多,恐怕這灑掃,磨墨,端茶倒水,也要一併擔待。”

“我都會做!”

“我披星掛野夜裡當值,你來的話,可是要跟著我一起守夜。”

小兵照單全收:“我可以的!”

“我人脾氣不好,容易發火。”

小兵再次憨笑:“殿下可是說笑了,在天界,夜神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我平日裡鑽研奇門禁術,有時候會走火入魔,偶爾打傷人也是有的。”

這下小兵終於略有驚訝,潤玉以為這個理由終於能嚇走他時,小兵又憨直開口:“殿下……殿下可否,教教我呢?”

三千年前的夜神,一時詞窮理盡,不得不放下書簡細細打量那個倔強小兵。想讀懂他哪來的那麼多勇氣和固執,一定要拜入他的麾下。

起初也是懷疑的,懷疑這小兵是別人派來的耳目,調查之後才發現,竟然是太巳之女假扮男裝,被揭穿後就承認是自小崇尚司夜守兵,堅決要追隨夜神潤玉,這一追隨就是三千多年,忠心耿耿,從未離棄。

那個小兵就是鄺露。

……

三千年後的凝露宮。

站在長廊下的兩人一起回憶起舊事,天帝潤玉神色複雜:“你本是那樣活潑的性子,這些年呆在我身邊,很憋悶吧?”離開璇璣宮的這幾個月,她顯然輕松活潑的多,依稀恢複當年本色,那時候她常常藉故搭訕,語笑嫣然,是什麼時候變了的呢?

“回陛下,不憋悶,每日能看到陛下,鄺露就心滿意足。只是年年月月,既盼著陛下能再遇良緣,又擔心有朝一日真要再為陛下籌辦婚事,心中難安,倒確實有些累了。”鄺露斟酌著字句,第一次將這些年隱藏的心思一吐為快,“像這次兩界聯姻……”

聯姻。這兩個字提醒了他。鄺露就是在他認定錦覓後變了的。只是今非昔比,往事已矣。如果她想走是因為聯姻,倒是多慮了。

“你看看鯉兒和靈瑤,聯姻之事,已有了兩全其美的解法。”潤玉望著庭院中嬉鬧的少年男女,雲鯉和靈瑤似乎又賭了什麼,鯉兒再次落敗,將一顆流星石遞給少女,臉上卻透露著心甘情願,痴迷於欣賞少女歡欣雀躍的樣子,兩人所在一角,歡聲笑語不斷。

“若是鯉兒不願,我既不會勉強於他,也不會讓我自己為了利益而去完婚。婚姻大事,若不能兩情相悅,勉強而為,便是徒增痛苦。”

就像他曾經為了留下錦覓,理智全無,竟將錦覓拘禁於天界,欲強迫她與自己完婚。現在想來,彥佑揹著自己將錦覓放走,實際上是阻止了自己一錯再錯。

鄺露粲然一笑:“陛下如今,真是心境清明,大勝從前了。”

大勝從前?潤玉眼神雪亮掃過廊下與他並立的仙子,心中感慨,如今敢這般與自己談論從前的,除了向來不當他是天帝的義弟彥佑,便只有鄺露了。畢竟拘禁他人,強行立後,修習禁術等等,他皆有錯,只是天帝之過,無人敢提。對於那段往事,潤玉心中早有悔意,原來那時心境混沌,鄺露旁觀者清,今日被她這樣一說,才又再度豁然開朗,撥雲見日,感到是真的“心境清明,大勝從前”。潤玉自胸臆間吐出一口氣,釋然道:“是啊,大夢三生,我早就醒了。”

鄺露本想思慮再三,但念起多年來小心翼翼換來的不過是心痛神傷,終於放棄思慮,決定放手一賭,娓娓訴說:“陛下醒了,鄺露卻還在自己的夢裡不願醒來。與其日日擔心將來可能要看到陛下和別人舉案齊眉,鄺露寧願躲到那深海海底,了卻餘生。”

潤玉眼神一凝,品味她的言辭:躲到深海海底,是打算收回她的心意,徹底忘了他麼?

彷彿看懂他的懷疑,鄺露繼續又說:“可是無論身在陛下萬裡之外,或是離開陛下萬年之久,鄺露的心意,永不會變。”

淡粉輕紗裙擺層層疊疊,襯的仙子身姿柔柔弱弱,她的聲音溫柔緩慢,眼神卻是堅定明朗,目不轉睛注視著他。這一次,那樣的表白在潤玉心中掀起一陣巨浪,似有什麼情緒排山倒海而來,幾欲將他吞沒,以至於開口聲音暗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