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群廢物！”南田洋一冷哼一聲，將那份來自燕京的密旨電文副本扔到一邊，語氣中充滿了鄙夷，“大乾朝廷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連一個地方軍閥都彈壓不住，居然還想指望北境的慕容擎？真是可笑！”

“司令官閣下，這恰恰說明了我們的機會。”石原信一推了推眼鏡，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大乾朝廷的無能，以及其內部軍閥的潛在矛盾，正是帝國擴大在大陸影響力的絕佳時機。而這個林宇的崛起，雖然是個麻煩，但也為我們提供了介入大乾事務的藉口。”

“林宇……”南田洋一的目光轉向另一份來自崑山情報據點的報告，眉頭微皺，“佐藤他們對這個年輕人的評價很高，認為他比以往任何一個大乾軍閥都更危險？包括那個盤踞在北境七省的慕容擎？”

“情報部門總是喜歡誇大其詞。”旁邊一位負責作戰的少將，坂田龍介，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是一個運氣好、膽子大的暴發戶罷了。收編了一些潰兵，從洋人那裡買了些新式武器，就敢在申城稱王稱霸？真以為憑著幾輛鐵皮車就能和帝國皇軍抗衡？”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軍國主義者特有的傲慢，以及對自身武力的絕對自信。

“坂田君不可輕敵。”石原信一雖然也看不起大乾軍閥，但顯得更為謹慎，“根據情報，林宇的部隊在整肅青幫和接收申城防務的過程中，展現出了相當高的戰術素養和執行力。而且，他似乎擁有遠超一般軍閥的情報能力和財力。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掌控申城，逼退英法艦隊，甚至滅掉了我們的第九師團，絕非等閒之輩。其威脅性，可能確實在各自為政、心思複雜的慕容擎之上。”

“那又如何？”坂田龍介依舊不屑，“申城雖是堅城，但缺乏縱深。只要帝國海軍封鎖港口，切斷其海上補給，再由帝國陸軍精銳擇機登陸，裡應外合，拿下申城易如反掌！至於他那些所謂的精銳部隊，在皇軍的炮火和刺刀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

會議室裡的其他軍官也紛紛點頭，顯然大多贊同坂田的觀點。在他們看來，關東軍是帝國最精銳的陸軍力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區區一個林宇，哪怕有些實力，也絕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南田洋一聽著部下們的討論，手指停止了敲擊。他雖然不像坂田那樣盲目樂觀，但也認同帝國皇軍的戰力優勢。林宇的崛起確實打亂了帝國原有的部署，尤其是在華中地區的利益受到了直接威脅。

“無論如何，”南田洋一沉聲說道，“這個林宇的存在，已經嚴重妨礙了帝國的大陸政策。任由他在遠東最重要的金融中心坐大，絕不符合帝國的利益。”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圖前，目光落在申城的位置，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

“參謀長，”他頭也不回地命令道，“立刻成立針對申城的特別作戰研究小組。調集所有關於林宇及其部隊的情報，評估其陸海軍實力、防禦部署、後勤補給能力。制定初步的軍事行動方案，包括陸海聯合進攻、特種突襲、以及策反其內部等多種預案。”

“哈伊！”石原信一立刻立正應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同時，”南田洋一繼續道，“將我們的評估和初步方案，連同大乾朝廷嚮慕容擎求援的情報，一併上報東京大本營。申城地理位置重要，涉及列強利益複雜，任何大規模軍事行動，必須得到大本營的批准和統一部署。”

“是！”

“但是，”南田洋一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軍官，語氣變得森然，“在等待大本營命令的同時，我們關東軍也不能坐視不理。命令駐紮在高麗的部隊，以及我們龍津港的守備部隊，加強戒備！必要時，可以在海上進行一些‘演習’！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宇一點顏色看看，讓他明白，他面對的，將是整個大東洋帝國的怒火！”

會議室裡的軍官們齊齊立正，高聲應道：“哈伊！”

一股濃烈的戰爭陰雲，開始從冰冷的龍津港要塞，向著遙遠的東南方向飄去。林宇或許還不知道，他那場驚世駭俗的記者釋出會，不僅激怒了東洋的情報機構和外交官，更讓這群駐紮在北境、驕橫好戰的關東軍，將他列為了必須拔除的軍事目標。一場更大規模、更加直接的軍事衝突，似乎已經無可避免。

大乾王朝，北境七省，奉天城，大帥府。

深秋的奉天，已經迎來了第一場雪。鵝毛般的雪花從鉛灰色的天空中簌簌落下，無聲無息地覆蓋著這座北境重鎮。帥府高大的院牆、翹起的飛簷、以及院中光禿禿的樹枝上，都積了薄薄的一層白。

天地間一片蒼茫、肅殺，空氣冷冽刺骨，帶著一種北國特有的凜冽氣息。

就在這飄飄灑灑的雪花中，一個身材略顯矮壯，但異常敦實的身影，正披著一件厚實的貂皮大氅，站在帥府後院的廊簷下。

他約莫五十歲上下，方面大耳，下巴留著濃密的絡腮鬍，眼神銳利，顧盼之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雖然穿著綾羅綢緞，但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草莽氣息，還是隱隱透露出他早年嘯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出身——此人，正是如今掌控北境七省、擁兵數十萬的關東軍大帥，慕容擎。

一名穿著灰色軍裝的副官，冒著風雪快步走來，恭敬地遞上一份剛剛譯好的電報。

“大帥，燕京來的加急電報。”

慕容擎接過電報，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副官退下。他站在飄飛的雪花中，展開那份薄薄的電報紙，仔細閱讀起來。雪花落在他的貂皮大氅上，落在他的絡腮鬍上，但他渾然不覺，目光專注地掃視著電報上的每一個字。

電報的內容，正是耶律華髮來的那封“泣血求援”的密旨——林宇在申城的所作所為、欽差的“失蹤”（朝廷視角）、東洋人的最後通牒，以及朝廷懇請他“力挽狂瀾、發兵靖難”的“重託”。

隨著閱讀的深入，慕容擎那雙銳利的眼睛裡，漸漸閃爍起復雜而又瞭然的精光。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變化，只有嘴角不易察覺地向上撇了撇。

當他讀完最後一個字，漫天的雪花似乎也下得更大了些。他抬起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

“呵……”

一聲低沉而又充滿不屑的嗤笑，從他厚實的嘴唇間溢位，打破了庭院的寂靜。

“借刀殺人……禍水東引……”慕容擎將電報紙隨意地揉成一團，扔在腳下的積雪中，語氣中充滿了對燕京那幫官僚的鄙夷，“這幫廢物點心，自己惹不起林宇那個小瘋子，也扛不住東洋人的壓力，就想把老子推出去當槍使？想讓老子跟林宇鬥個兩敗俱傷，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抬腳，狠狠地踩在那團被雪水浸溼的電報紙上，彷彿要將朝廷那點可憐的算計徹底碾碎。

“做他孃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