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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漿糊瞎嗑

搗漿糊,瞎嘮嗑;送你死,逗你樂。

天剛矇矇亮,還不到上班的時候,鄭恩還在工棚睡覺,便被呂管家叫了起來。

“管家老爺,有什麼事?”鄭恩打著呵欠揉著眼問道。

“老爺有事招見!”呂管家陰陽怪氣地說。

“找坊頭?好,我去喊他!”

鄭恩屬油坊工人最低層,除了幹活,沒有多話的權利,更莫說參與議事了。到董家幾年,莫說老爺,就是董家家丁也是沒人找過他的。坊頭相當於後世的廠長或部門經理,大小也算個官,當然不在工棚擠大鋪,住在家裡摟著老婆睡,他當然以為叫他起床是讓他跑腿叫坊頭的。

“不用叫,找的就是你!”管家攔住他說道。

“找我,什麼事?”鄭恩覺得有些怪。

“好事!到了就知道了!”

鄭恩還想再問,呂管家已經轉身往前走了。

第一次走進董家大院,鄭恩見什麼都覺得奇怪。磚鋪在院裡地上,並且擺出許多圖案;樹種在盆裡,棵棵七扭八彎;魚養在缸裡,長得千奇百怪;石頭堆成一垛,佔地方不說,還懸懸乎乎,每一塊都像要掉下來似的……他想問,這麼好的青磚為什麼鋪在地上,不用來蓋房砌根腳?房子根腳不用磚,雨水一泡就會倒,他家的房子就是下雨泡塌的。他想問,樹種在盆裡,啥時候能長成檁條,七股八杈、曲曲彎彎為什麼不修修?他想問,魚為什麼不養在池塘,這樣的怪魚好吃嗎?他想問,這些石頭為什麼堆在當院裡,那些懸懸乎乎的石頭為什麼不搬掉……

他的問題很多,但呂管家揹著手只管走,根本沒意理他,他一個也不敢問。

來到後宅,呂管家把他帶進客廳,向裡邊坐著的“董榨油”報了聲“人帶到”,便叉著手站在一邊了。

他只是在“董榨油”視察油坊時遠遠看到過,從沒有單獨說過話,更莫說像現在這樣在客廳接見了。他不知道是福是禍,走進門口,腿便有些發抖,只是呆呆地站著,不知怎麼辦才好。

“見了老爺,還不叩拜問安?”呂管家不滿地訓斥道。

“什麼是‘摳擺’?怎麼‘問俺’?坊頭沒教過呀?”打記事起,爹媽教他的都是農活;到了油坊,學的也都是打油的一套技術,對於朝廷的基本國策、衡量人素質高低的禮儀規矩,確實沒有人給過他絲毫的指導。

“他不懂,不必難為他!”“董榨油”眯眼笑著向呂管家說罷,轉臉指著一張椅子向鄭恩道:“別拘束,坐吧,坐下說話!”

“老爺沒架子,老爺脾氣好!”鄭恩心裡唸叨著,放鬆了許多,在椅子邊上坐了半拉屁股,一副隨時聽命起來幹活的樣子:“老爺,叫我幹什麼活?”

“董榨油”沒回答,一副很平宜近人的樣子,和譪地問:“在油坊做工很累吧?”

“給老爺榨油,累也不說累!”

“榨油”是“董榨油”的綽號,董家莊人都把“榨油”說成“打香香”,是沒有敢直說“榨油”二字的。鄭恩雖無意,但卻犯了諱,並且回答的話中有揶揄之嫌,呂管家正要發火,“董榨油”寬厚地擺手制止了他,並且語氣更加平宜近人:“油坊活重,今天給你派個輕鬆的!”

“幹什麼?”

“董家莊富了,不能忘記全縣百姓。我請了個戲班子在縣城公演,讓全縣百姓樂呵樂呵。他們人少缺角兒,你上那兒應應卯!”

“‘應卯’是什麼?”

“就是上班幹活!”呂管家指教道。

“上戲臺幹活,那不是唱戲嗎?”

“也算吧!”

“我不是戲班的人啊?”鄭恩迷糊起來。

“老爺是讓你去串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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