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說的‘江湖俠客’,記住了嗎?”
呂管家剛被“董榨油”埋怨“囉嗦”,心裡有氣,有意照本宣科,應付差事。
‘江湖俠客’四字是讓鄭恩報的名號,若與剛才學詞的事聯絡起來,也應該是很明確的,但鄭恩頭腦簡單,思維是一條道,只與呂管家上一句“上戲臺幹活”聯絡起來,以為‘江湖俠客’就是讓他乾的活,回道:“漿糊瞎嗑?是搗漿糊、瞎嘮嗑嗎?地裡活、油坊活我都會幹,這活我怕幹不好啊!老爺,跟我一起幹活的小六子別看幹活力氣小,搗漿糊、瞎嘮嗑嘴可巧呢,還是讓他去吧!”
“選著你,是對你的重用,別不知好歹!”呂管家以為是鄭恩有意打岔,把對“董榨油”的一肚子氣也轉嫁過來,加在鄭恩身上,厲聲訓道。
鄭恩嚇得一哆嗦,急忙表態:“老爺叫我幹什麼活我就幹什麼活,叫我去‘搗漿糊’我就去‘搗漿糊’,叫我去‘瞎嘮嗑’我就去‘瞎嘮嗑’。”
“不是搗漿糊、瞎嘮嗑,是‘江湖俠客’!不用‘搗’,不用‘嘮’!”呂管家氣得快哭了。
“不用搗,不用嘮,只漿糊,只瞎嗑,漿糊瞎嗑、漿糊瞎嗑……”鄭恩費力地糾正著,強記著。
“不是‘漿糊瞎嗑’,是‘江湖俠客’!你耳朵塞驢毛了?”呂管家捋胳膊又要打,“董榨油”又瞪眼攔住了他。
“傻人都犟,惹毛了,他驢尥蹶子,死活不配合,事就不好辦了!”“董榨油”心中這麼琢磨,臉上卻笑呵呵的向呂管家道:“好了好了,‘漿糊瞎嗑’就‘漿糊瞎嗑’吧!這孩子多乖,記性也好,只是京話差了點,與你的口音對不著!別難為他了,我看著心疼!”轉臉向鄭恩笑呵呵地說道:“你儘管去幹活,只記住‘漿糊瞎嗑’就可!”
“老爺放心,我記住了,我一定幹好活!”
“還有,不管對方怎麼‘搗’怎麼‘嗑’,你都不準下臺!影響演出,觀眾不滿意,我可是要重罰的!”“董榨油”怕他不死就跑,強調道。
“什麼時候下來呢?”放工開飯是打工仔的頭等大事,鄭恩當然要問。
“董榨油”自然不便明說“打死了,不會動了下來”,蒙哄他道:“該下來的時候自有人叫你,你就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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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榨油”說著,命丫環拿給鄭恩一套武士衣裝,讓他穿了,像送兒子相親似的上下端祥好久,方情深深意長長地說道:“人是衣裳,馬是鞍妝,穿上這新衣服,威風多了,漂亮多了!今個你出出頭,露露面,說不定哪家小姐就相中了呢!小子,你真有福啊!記住我的話,好好幹活!今個你若是幹得好,這套衣服就獎給你了!”說罷,上前愛撫地拍拍鄭恩肩膀,慈祥地鼓勵道:“上臺後要挺胸昂首,晃膀子邁大步,有點英雄豪傑的樣子。你代表董家莊,沒點範兒,我也臉上無光!別拘束,放鬆點,精神點!去吧!”
“董榨油”把送人去死說得送女婿入洞房似的,呂管家雖說心理承受力極強,也不由得像突然吞了塊冰似的,心裡有些發涼。
鄭恩平時聽話慣了,主家叫幹什麼就幹什麼,何況活這麼輕鬆,幹得好還獎一套新衣裳?遂謝過“董榨油”,笑嘻嘻地穿了衣裳,隨呂管家來到了院子裡早已套好的大車旁。
鄭恩只坐過拉花生、芝麻的車,還是趴在堆著貨物的車頂上,晃晃悠悠,一不小心就會被顛下來。轎車是主子坐的,是有錢人坐的,他一次也沒坐過。呂管家讓他上車,他還以為是讓他坐在車頂上,抬腿就往上爬。
“下來,坐裡邊!”呂管家扯腿把他拉下,推進了車門。
鄭恩見讓他坐在轎車裡邊,有些受寵若驚,擔心地問道:“坐這裡邊扣工錢不?”
“扣什麼?這是給你準備的專車!”呂管家陰陽怪氣地回道。
沒練過一天武功,甚至連架也沒打過,卻被譽為拳王、俠客哄上擂臺幹打擂的活,這送命的事,讓人想想便渾身直打哆嗦,鄭恩卻被矇在鼓裡,像是被招了附馬似的咧著嘴直樂。
他心裡念道著:“真沒想到,‘搗漿糊瞎嘮嗑’能有這麼好的待遇,給新衣穿,還專車送,以後我可得跟小六子好好學學!”想到自己嘴拙舌笨,句子長點就記不住,念不好,害得老爺親自縮詞,還親自教,更覺得對不起老爺“董榨油”。
車到油坊門口,他很想向工友們炫耀炫耀,順便談談感悟。他悄悄將車簾開啟一道縫,希望著有工友在路邊看到他。可工友們還沒起床,一個也看不到。
他感到有些遺憾,情不自禁地默默唸叨著:“兄弟們啊,你們沒想到吧?老爺說我平時幹活賣力,表現好,專給我找個輕活,讓我今天上戲臺與人搗漿糊,瞎嘮嗑。我說不會,管家就親自教;管家教的我學不會,老爺不僅不發火,還將詞減少,並且親自教!臨走還發了一套新衣服,還派專車讓我坐。老爺真是太好了!你們以後可別再說老爺摳唆了,兇惡了,你們別再叫老爺外號‘董榨油’了!叫什麼呢?叫董香油,董燒酒、董大肉、董大餅、董油條、董燒雞……”
他肚子餓了,迷迷糊糊中想的全是自認為天下最好的吃喝!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發飆的“擂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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