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陪著他走出來的時候，大廳裡笙樂齊鳴，眾目匯聚在他的身上。

“看啊，香孩兒出來了！”

“耶，長得多威風，多俊啊！”

“龍行虎步，一看就是富貴坯子！”

“那當然！虎生虎，鳳生鳳，這是趙大人積的大德！”

……

祝賀讚揚的聲浪滾滾不息，鮮花如蝴蝶往他身上亂飛。

那時刻，他覺得他就是天下最聰明的神童、最帥的男人，就是世上少男少女一齊追捧，想看他一眼，讓他籤個名都難的大明星。

酒宴上，父親讓他打了一套拳，耍了一路刀，熱烈的掌聲、叫好聲久久地在院中迴盪。

“哪個不誇我賽過關羽、趙雲？誰不說我是棟樑之材、舉世無雙？爹又讓我當場作詩，我一揮而就，在場的哪一個不伸出大拇指，誇我文武全才？

“就連那些出了名的文人學士，也無不自愧不如，讚不絕口，誇我‘詩意奔放，胸襟豪邁，遠非一般的平庸之作可比’；誇我‘出口成章，不亞前朝李白、杜甫’；誇我‘志向遠大，前程無量’；喜得爹媽張著大嘴合不上。

“是啊，那時候，我的心多野啊，連父親的官職也從不放在眼裡。每當路過御街，看到皇宮的豪華威風，總是不由自主地萌動起一股也進去享受一番的豪邁氣概；聽說皇帝哪個妃子最美，總情不自禁地想偷進宮去會上一面！

“雞叫一聲撅一撅，雞叫兩聲撅兩撅，三聲喚出扶桑日，盡掃殘星與曉月。”

他躺在破爛的供桌下，默默地念著自己在十五歲生日宴上即興的詩篇，勃勃野心突然躁動起來，“不，我不能如此窩囊，我要如我詩中寫的那樣，做一輪紅日，掃盡殘星曉月！”

秦末農民義軍領袖陳勝的豪言撞擊著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能當，我為什麼不能當？有實力就有天下，老子也要弄一隊人馬，稱霸一回！”

一股冷風打著呼哨從破窗洞中襲來，趙匡胤打了個冷顫，回到了現實。

“大丈夫不能沒權，小男人不能沒錢，自己如今腰無分文，連男人也不算，還當什麼英雄，闖什麼事業？沒錢寸步難行，先籌些銀子再說！”

他心潮一陣澎湃，激昂地鑽出供桌，整了整服裝，緊了緊腰帶，打算先當一當綠林好漢，去搶劫一場。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做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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