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醒來好幾次都沒看到白玉堂,心中著實擔心他將李愚的話聽進去了,這次剛有點精神便讓人趕緊將二爺叫過來。
“嗨,嫂嫂你這是擔心個啥?”白玉堂不以為然的笑道,“就算我真不是白家的人,大哥和您多年的養育之恩,哪裡能說忘就忘的,那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嫂嫂,你看玉堂像那種人嗎?”他學著雲翔往日撒嬌的模樣,湊到白夫人跟前,擠眉弄眼的裝傻充愣。
“又耍嘴皮子。”白夫人含笑『摸』了『摸』他的頭,目光是那麼的溫柔。她向來將這個小叔比照芸生他們一般疼愛,他們名為叔嫂卻情同母子,做母親的哪能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儘管這孩子已經強悍到不需要自己的保護……
沒說上一會兒話,白夫人就精神不濟的合上雙眼。白玉堂給她蓋好被子,合上門窗出去,在院子裡卻看到了白雲瑞。
“二……二叔……”白雲瑞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身上仍舊是那天穿著的長衫,想是這兩日衣不解帶的照顧白夫人所致。白玉堂往自己身上一掃,呵呵,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吶,雲瑞,嫂嫂已經沒事了。你回屋子裡去把自個兒收拾一下,趕緊的。別讓你娘看到了擔心。”白玉堂樂呵呵的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白雲瑞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兩個拳頭握得死緊,半晌不回答。
“怎麼了?”白玉堂偏著頭看著他,伸手握住他的拳頭展開,看到手心裡幾道血紅的印子不由得眉頭微蹙,“雲瑞,你已經是大人了,你哥不在你就得擔起照顧母親的責任。好生愛惜自己也是照顧母親的前提之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有脾氣去練武場上跑上兩圈,別在這裡跟自己較勁。”
“二叔……”白雲瑞抽出自己的手,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側過臉,終於抬起頭堅定的說道,“二叔,不管你是不是我爹的親兄弟,或者是襄陽王的兒子,你都是我白雲瑞的二叔,這件事永遠不會變!”
說完不敢再看白玉堂,他低著頭快步跑進白夫人的房間關上門,留下白玉堂一個人站在庭院中愣愣出神。
前面半句好理解,那李愚在白家祠堂就說過了當年之事,家裡人知道並不足為奇。可這後面半句是哪裡來的?什麼叫我是襄陽王的兒子?!
難道是……對了,那塊玉佩!白玉堂從懷中取出碧綠的玉佩,湊到眼前仔細端詳。可這玉佩外形普通,除了有一幅看不出是什麼的紋路以外,看不出哪裡和趙珏有關。雲瑞怎麼會這麼認為?
想到展昭一個人在房裡,若是渴了餓了也沒個人照料,這件事還是慢慢再查探吧,白玉堂匆匆將玉佩塞回懷中,運起輕功往小院奔去。
一推開門,白玉堂就看見尚風悅坐在貓兒床邊,旁邊放了銀針的小包攤開了放在床頭。之前折騰貓兒還不夠啊,這傢伙又想幹什麼?!白玉堂心底的煩悶漫了上來,皺了眉頭,正要開口攆人。突然意識到,如果真如雲瑞所說,趙珏是他父親,那這個討人厭的傢伙不就是自己的舅舅了嗎?不會吧……
“玉堂你回來了,嫂嫂可好?”見他進來,展昭迎面微微一笑。尚風悅卻像沒看到似的,自顧收拾自己的東西。
“已經沒事了,就是擔心我聽信了李愚的話,安慰一下罷了。”白玉堂偷偷看了尚風悅一眼,假裝隨意的對展昭抱怨道,“大嫂真是的,我怎麼會相信那種胡說八道的事情呢?若我真不是白家的人,大哥大嫂怎麼會一直這麼疼我。”
“是啊,不管怎樣,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展昭笑著頷首。
尚風悅收拾東西的手停頓了一下,斜睨了展昭一眼,冷冷言道:“暫時沒事了,這段時間飲食清淡些,除了我給你的『藥』,什麼『亂』七八糟的都不許吃。”言畢打不走過白玉堂身邊,狠狠地帶上門。
“他又發什麼脾氣?”白玉堂掏了掏耳朵,力氣不小啊……
展昭搖搖頭,方才還好好的,他怎麼知道。
尚風悅怒氣衝衝的奔到後院,衝著在院子裡小酌的人大聲說道:“把玉佩還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讓他知道誰才是他的親人!”
趙珏放下酒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酒遞過去:“小悅,你太激動了,坐下來陪姐夫喝杯酒吧。”
尚風悅接過來一飲而盡,撐著桌子緩緩落座,臉上滿是不甘:“我有時候真的不懂你,寶兒明明已經近在眼前,你卻不願意和他相認。難道你看著兒子和你形同陌路不會傷心嗎?難道你願意看著他把不相干的人當做至親,棄你於不顧嗎?”
“你太執著於至親之名了,行事又過於偏激,所以才會這麼失敗。”趙珏搖搖頭,“不管白玉堂是不是寶兒,白家的人畢竟養育教導了他二十年,即便沒有血緣關係,這份心力也是不可抹殺的。你一上來就以白夫人的『性』命相威脅,叫他怎能不怨?”
尚風悅默不作聲的自己倒了杯酒,半晌才道:“你在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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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希望,能再看到那個天真善良的小悅。”趙珏伸手按住尚風悅倒酒的手,“好了,酒喝一點可以暖暖身子,喝多了就是借酒消愁了。”
尚風悅依言丟下酒杯,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停了下來,背對趙珏淡淡道:“壞事我做了,好話你去說吧。”什麼天真善良的小悅,那個人,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尚風悅走出院門,接過殷善火捧著的一襲披風披在身上,對他說道:“讓邵安馬上帶著公主回『藥』王谷去,另外寫信給你大師兄,叫他給我滾回來!”
“王爺,您當真不打算和世子相認?”趙奇問道,旁人不知他卻非常清楚,王爺這二十年來日思夜想的就是找到世子。雖然他並不怎麼喜歡白玉堂,可如果父子相認能夠讓王爺開心一些,他們也心甘情願。
“我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趙珏轉著手中的酒杯,低聲說道,“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就好像是被人設計了一般。”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白夫人這麼肯定白玉堂是白家的人。
“我也有這種感覺。”白玉堂從房頂上躍了下來,抱著胳膊冷冷打量著自斟自飲的人。
“世……”趙奇忙攔住自己的舌頭,對趙珏道。“王爺,屬下先行告退。”看到趙珏點點頭,他才離開。
“坐。”趙珏勾起嘴角,推了一杯酒過去。
“抱歉,白某暫時飲不得酒,王爺好意我心領了。”白玉堂一蹲身,坐在尚風悅剛才坐的位置上。看到趙珏遞過來詢問的目光,他笑了笑:“拜季高的毒所賜,尚神醫吩咐禁酒半年,直到毒全部消散為止。”
趙珏輕輕點了點頭,溫和的目光在青年臉上停留,這才覺得這個人確實是白衣翩翩神采飛揚,目中精光斂聚,使人見之忘俗。白玉堂很不習慣這種表情出現在趙珏身上,他清了清嗓子,懷中掏出那塊玉佩,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