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在何處?”尚風悅慢條斯理地問。
“徒兒,徒兒不該對師父隱瞞展弟的傷勢,不該不自量力……”
“殷善火,”尚風悅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身前高大的徒弟,“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我……我……”殷善火垂下了頭,完全不敢去看師父的眼睛,半晌才抬起頭來,眼中光影斑駁,“曾經我也埋怨過師父,徒兒明明是入門最早,跟在師父身邊最久的弟子,為何不是師父的大弟子,師父是不是不要我了。為此,二師兄還以為徒兒嫉妒他們,嫉妒他們雖離家萬里來拜師學藝,但家中仍有等候他們的父母親人。”
尚風悅的神『色』溫柔了一些,他慢慢伸出一隻手,扶著徒兒的手坐起來。
“但徒兒知道,即便有了清風明月,師父依舊最疼愛徒兒。”殷善火臉上有了笑容,他拿了一隻靠枕放在尚風悅身後,“徒兒,徒兒生來無父無母,是師父把我養大的,師父對善火的恩情,善火這輩子都還不完。”
“為師並不需要你們報答。”尚風悅嘆了一口氣。
“師父,您在善火心中的地位,無人能比,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殷善火再次跪了下來,捧著尚風悅的手低聲哀泣,“我們……我們一起這麼久,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殘忍,不要傷害自己!我……我不能沒有你。”
“為師,沒有傷害自己。”尚風悅心平氣和的說,“你身為弟子,就應當理解師父的決定……”
“我不想做弟子!”殷善火猛的抬起頭,通紅的雙目中似有烈焰在燃燒,“您知道的對不對!您知道的,我戀慕您!我慕您勝過這世間的一切!我想作為伴侶和您在一起!”
尚風悅悲傷地看著他,看著自己撫養長大的孩子跪在那裡,訴說著天地不容的言辭。
師父並未甩開他的手,這讓殷善火格外喜悅,他乾脆地拋棄了過往的顧慮,吐『露』自己的心聲:“我知道您也種過舍心藤,還因此受了重傷。那個曾經讓您舍心的人就是襄陽王吧,他那樣傷害您,您還這般顧念他,甚至顧念他的兒子,您,您怎麼這麼不愛心自己!二十年的調養,這傷就要痊癒了,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您了,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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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收起那些沒有來由的臆斷吧。”尚風悅冷靜地打斷他,“我原本不比同你解釋……罷了,說與你聽倒也無妨。當年家姐在火場身受重傷,我種藤救她。可惜去得太晚,舍心藤醫病不救死……如果不是趙珏『逼』出舍心藤,我早就被它活活耗死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殷善火愣了愣神,撲上去摟住師父的雙膝,哀哀低泣,“我會保護你,師父,師父……師、父?!”一枚細小的金針出現在他的眉心,頃刻間便僵住了他的身體,他現在連舌頭都僵硬了。
“至於你的心結……是為師之過啊……”病弱的醫仙苦澀一笑,輕輕撫上了徒兒的頭頂,“既然是師徒,那就永遠只會是師徒,僅此而已。”素手滑過,那跪著的人也跟著緩緩倒在了地上。
尚風悅披衣下床,把昏『迷』過去的徒弟拖到軟榻上,一番手,幾枚金針便刺入殷善火頭部的『穴』道,他一面施針,一面低語道:“心裡話說出來是不是舒坦了些?別怕,‘忘憂’不會抹去你的記憶,只會帶走你的憂愁。睡吧,等你醒過來,不該存在的情感就會散去了,你……還會是我最疼愛的弟子。”
尚風悅替弟子掖好被角,轉身除了營帳。他深吸一口長氣,又緩緩吐出:未能及時察覺徒弟的心思,是他之過。只盼著利劍斬孽緣,在他離開的時候還能有人陪在他身邊。醫仙回頭望了一眼大帳,自嘲的笑了,何必自欺欺人,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人,一個人走來,也將一個人離去。
“師……父……別、別……走……”昏睡的人掙扎著擠出幾句呢喃,一滴淚水緩緩滑出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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