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垚煥終於明白了,也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所以他所謂的整個團隊的理念,其實僅是你一個人的想法。”
沉瓔道:“他只是一個沒有人性的科研瘋子,他根本沒有資格帶領我們這個團隊,也沒有資格在這樣一個生存都堪憂的末世裡,佔據這麼多寶貴的資源,卻不做真正對人類有貢獻的研究。”
其實霍垚煥一直都覺得曹志騰為人狂妄而浮誇,不是那麼可靠,但他總能用花言巧語說服人心,引得基地高層都對他的實驗研究充滿期待和信心,不僅如此,他也確實拿出了優於常人的特製藥劑來讓人心服口服,所以他才會願意把實驗室一手交給他負責。
此時他看著從始至終不卑不亢,只陳述事實沒有煽動他情緒的沉瓔,前所未有的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她擺在他面前的證據,但他還是不能憑她的三言兩語,就信任她有拯救世界的能力。
沉瓔知道他還是有所顧忌,還是在猶豫,她反身後退走到門邊,開啟門就看到了跟一根柱子似的一直等在外面的z219。
“十二,進來吧。”
z219有那麼一小段時間沒有見到沉瓔了,已經開始感到焦慮和煩躁,可是她特意吩咐他不能亂動,所以他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一雙鋒利的眸子簡直要把門板瞪到穿孔。
如今沉瓔終於讓他進去了,他登時往她身上粘,跟著走了進來。
霍垚煥在看清進來的的人影的臉之後,瞬間整個身體的神經都緊繃了,飛快拿起來了手.槍,極其熟練地上了膛,對準了z219的眉心,整個動作連貫而迅速,不過幾秒。
雖然沉瓔已經向他口述過很多關於z219的情況,但他對z219最基礎最深刻的印象還是他徒手撕碎了好幾個喪屍的身體,看起來是那麼的輕輕鬆鬆,又那麼的危險。
z219對氣息一向極其敏感,在霍垚煥伸手拿槍的那一刻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敵意,同樣警備地呲起了牙,把沉瓔擋在自己的身後,眼神裡流轉的暗芒極具兇惡和野性。
沉瓔連忙反手抱住z219,生怕他真的上去把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也給撕了。讓她負責研製出治癒病毒的疫苗還好說,如果大氣運者也死了,她還得擔任起運營好一個偌大的倖存者基地的使命,那可太慘了。
沉瓔撫摸他的脊背,努力給他順毛:“十二,別激動,沒事沒事…”同時也不忘勸裡面那個拿著槍的男人,“霍基地長,你也把槍放下吧,他是不會傷人的,否則我也不會把他帶出來。”
z219被她摸的舒服,片刻就舒展開自己的眉頭,放鬆下渾身緊繃的肌肉,懶懶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拿槍的霍垚煥,就彎腰俯身把自己的腦袋往她的側頸裡鑽。
他的碎發蹭到了她細嫩的面板,沉瓔用力忍住才沒有笑出聲,抬手去推他的腦袋:“癢死了,不要在這裡撒嬌,十二。”
z219不願意移開,他哪裡是在撒嬌啊,他明明是在宣示主權。
如此高大威風的男人突然蹭著女人的側頸撒嬌,看起來確實非常違和,尤其是霍垚煥滿腦子都是z219把普通喪屍撕得四分五裂的血腥模樣,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他這樣的溫順。
猶豫幾秒,霍垚煥還是緩緩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手.槍:“……十二?”
“陳十二,隨我姓,是我給他取的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他z219,z219吧。”沉瓔解釋。
霍垚煥點了點頭,心下知道z219暫時沒有危險,但還是不太能接受她就這麼隨便地把這麼危險又不穩定的喪屍帶了出來。
他道:“為了給基地裡的這麼多普通人負責,你不應該就這麼直接把他帶出來。”
沉瓔道:“那不然呢?用一條鐵鏈把他栓起來再牽出來遛彎嗎?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一個人,像牽狗一樣牽著另外一個人,你會是什麼想法?在我心裡他就是一個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一個有思想有尊嚴的人,即使是喪屍,他既然已經有了思想就也該被尊重。”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鏗鏘,目光極其堅定。
霍垚煥微怔,說毫無觸動那肯定是假的,他面上看著仍然波瀾不驚,心裡其實已經起了不少漣漪,尤其是望著原本如此兇悍的喪屍,此時竟然與她如此親暱。
“你也看到了,十二他現在願意聽我的話,不具備強烈的攻擊性,我不願意說我這就是馴化了他,我只是和他建立了某種聯系或羈絆,我相信像他這樣能夠恢複神智的喪屍不是特例,我一定能找出他身上的奧秘,並研製出治癒病毒的關鍵。”
沉瓔再次強調自己一定能夠研製出疫苗,因為想必這是霍垚煥所最關心和在意的,也是她得到實驗室控制權的重要砝碼。
霍垚煥看了她三秒,再看看她自然地與z219互動的模樣,驀地就下定了決心:“好,我相信你說的,基地的實驗室可以交由你掌控,曹志騰的事我也可以出面替你壓下——這也是你親自過來的主要原因吧?”
畢竟曹志騰無論是在基地高層中,還是基地普通民眾中的聲望都很高,她一個助理,如果不向他尋求幫助,定是死路一條。
沉瓔一愣,沒想到霍垚煥會如此幹脆。
本以為她肯定還要再好好花費一番口舌,才能動搖他,所以她把z219也帶過來,一切耳聽為須眼見為實。
霍垚煥察覺到了她的停頓:“怎麼,覺得我答應的太幹脆了?”
沉瓔誠實:“是的,我一直以為你既然能成為這麼大一個基地的基地長,定是個不通人情難以說服的人。”
事實上霍垚煥的性格確實如此,尤其是被摯友背叛過、死過一次之後,更是外表冷漠內心也猶如冰封。
“我即使不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他的直覺,”說著,霍垚煥指了指z219,“他既然能如此親近你,而不是畏懼你害怕你或對你應奉陽違,就說明你的理論和信念是真的,也是可以實現的。”
說罷,霍垚煥突然嘆了口氣,極其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哀痛的神色,又很快被他藏了起來,短短一秒那哀痛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跟我來吧。”
霍垚煥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發現他的靠近,z219又直起脊背,渾身的肌肉再次繃起,目光戒備,鼻翼兩旁的肌肉微微顫動,隨時有可能朝他飛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