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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焦仲欽番外

孤煙直, 落日圓,奉襄郡的寒風總是尤為凜冽。

因為這裡已是臨近邊關的最後一城,鎮守西南的軍隊就屯駐在此。

兩個剛巡了外圍回來的小兵,牽著馬走向馬廄,一邊走還不忘眼神輕佻地對路邊走過的姑娘吹口哨。

被調戲的姑娘見是這兩個城裡有名的軍痞, 縮了縮身子, 加快腳步飛似地走了。

兩人也不去追,只是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把馬牽進馬廄,他們其中一人看到馬廄裡某個角落正在鏟糞的人, 嘴賤的癮又上來了,齜牙笑道:“喂, 今天怎麼打掃得這麼慢,小爺我都回來了還沒搞幹淨?你是在這裡用嘴掃嗎?”

另外一人樂了:“用嘴掃?那豈不是舔糞?這我還真沒見識過, 來給我們爺倆表演一個看看。”

鏟糞的人聞言一頓,頭都沒敢抬一下,縮著脖子放下鏟子,挑起兩個裝滿馬糞的木桶,借機離開。

那兩個軍痞這回不依不饒了, 遠遠跟著他。

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嚷道:“那個叫小聶的軍妓就是你媳婦吧?我長這麼大沒搞過比她更像死豬的妓了。”

“什麼?一個挑馬糞的賤戶還能有媳婦?”另一個矮個子的軍痞驚詫。

“你不知道, 他被貶為賤籍以前就成親了,也不知犯了啥子事, 被發配到這裡, 男的鏟糞女的當軍妓。”他說著還不忘嗤笑幾聲, “好像以前還是個什麼王爺?”

“王爺被貶為賤籍?那恐怕不是造反了!”

“造反還能活著被發配過來嗎?”

“也是。”矮個子的想到了什麼, 猥瑣地咧開了嘴,“他以前是王爺,那你現在豈不是搞過以前的王妃人了?”

臉上有疤的不屑地嗤笑一聲:“唉別提了,完全就是一頭死豬,偏偏身上又沒幾兩肉,硌得慌。”

“那也好啊,到底是京城裡出來的,樣貌總看得過去吧?你再說一遍叫啥名來著,趕明兒我也去試試,哈哈哈。”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極大,帶著刻意侮辱的嬉笑。

焦仲欽扛著兩桶糞,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不想聽他們的嘲笑卻偏偏又走不快,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他們一眼。

“嘿,你還敢白我們,不服氣了?”

注意到他的眼神,兩個軍痞登時齊齊撩起袖子,沖過去就要揍他。

焦仲欽其實根本沒有翻白眼,但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無緣無故地打了,知道反抗更會激起他們暴虐的情緒,只得放下肩頭挑著的兩個木桶,抱著頭捱揍。

“反抗都不會,呸!”

兩個軍痞拳打腳踢一陣,覺得無趣,最後啐了一口,勾肩搭背地尋歡作樂去了。

焦仲欽站起身來,繼續完成他挑糞的工作,渾身沒有一處不痛的,幾乎是走兩步就抽痛著踉蹌一步。

完事後,焦仲欽回到自己住的破草棚,啃著冷硬的窩頭,味同嚼蠟難以下嚥。

聶一雯也回來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了以往的清高,神情疲倦,身形萎靡,衣衫裸露。

焦仲欽把手裡另一個窩頭遞給她,卻被她無情地甩到了地上。

聶一雯:“我才不要吃這種沾了馬糞味的東西。”

焦仲欽見自己辛苦一天換來的窩頭就這麼被糟蹋,沾上了褐色的泥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那些軍營裡的糙老漢把你給喂太飽了?”焦仲欽諷刺道,“這麼有本事你別回來,跟著他們走啊。”

聶一雯聽著他明顯惡劣的口吻,也氣紅了眼:“要不是不能和離,我早就擺脫你了,誰想每天住在一個滿是馬糞味的屋子裡?你這個低賤的挑糞工。”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下貶他們的聖旨裡反把她提為正妻,而且額外加了一條終身不得和離。

焦仲欽:“你一個人盡可騎的軍妓又有什麼可得意的?就算沒有我,真以為那幫軍痞會願意把你娶走嗎?今天我還剛聽見有個罵你在床上就是個死豬的,說到底你就是個不知經手過多少次的破鞋,估計他們都覺得把你弄回去做妾都嫌髒吧?”

似曾相識的話語脫口而出,焦仲欽自己都不由一愣。

“不知經手過多少次的破鞋”,他曾經也用這個說辭去侮辱過另外一個人。

只是他當時的辱罵根本無憑無據,等他親自被下放到西南了才知,這裡上至兵將下至百姓,都有多麼崇敬那個曾經率領數萬兵馬絕地反擊,護住了這一城百姓的女將。

他一個在京中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到底有什麼資格一次次侮辱那樣一個善良堅毅的女子呢?

如今他落此下場,心裡的恨是必然的,每晚午夜夢回他都恨不得將那個害他至此的太子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但同時又在夢中一次又一次深刻地悔恨著。

曾經他認為的不堪的破鞋,其實是受萬人敬仰的戰神,而曾經他認為的清冷高傲的女神,現在卻只是個指望著以色侍人謀求出路的軍妓……這才是真正的經手過不知多少人的破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