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白泉又在浴池裡扒拉了一會兒，被人從水中撈了起來。毛髮都溼漉漉的，貼著身體，乾乾癟癟小小的一隻，瞧著有幾分可憐。

權塵逸披了一件外衫，拿了塊幹巾給她擦拭，小狐狸被放在桌面上，微仰著下巴，一副很舒服的樣子。在她面前的，她眯了會兒眼，又忽然睜開，發現權塵逸的衣襟並沒有合上，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大好春光。

小狐狸看的高興極了，沉迷美色不可自拔。她畢竟是成了精的，也有人的意識，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權塵逸瞧，也引來了後者的注意。

意識到她一臉口水的在看什麼，權塵逸無奈又好笑，修長的手指壓著衣服，往上提了提，遮住她的視線。

“你啊……”

白泉沒得看了，有些難過的低下頭，被人輕輕點了點腦門，她又刷的抬起頭來，小眼睛亮晶晶地，開始裝乖。

權塵逸拿她沒辦法，很吃她這一套，便乾脆繼續將人擦乾淨，然後睡覺去了。白泉今日元氣大傷，此時維持原形最為自在，便被人抱著上了床。

雖然已是入夏，夜裡還有些涼。一床厚重的被子蓋在身上，小狐狸不適地扭動了兩下，她睡得不乖巧，旁邊的人也難以入眠。

權塵逸便用大掌壓住她的腦袋，將小東西輕輕往懷裡帶，撲鼻的香氣濃郁，白泉這才停下了躁動。

她趴在權塵逸懷裡，深呼吸一口氣，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好聞的味道？

窗外蟬鳴聲不斷，高大的樹幹被風壓彎，白泉隱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她覺得有些吵，抬頭看了權塵逸一眼，發現他還是安然睡著。

白泉偷偷挪開了身子，從床榻上走下，往窗外行去。

夜裡。

守夜的宮女拿著一盞明燈，垂垂放在身前，她站的筆直，腦門卻一點一點下沉，十足的睏意。白泉迅速從她面前走過，也沒引來她的一點注意。

她一路前行，來到一個破落的院子裡。院子的拱門已經有些殘缺，高牆缺了一個角，滿園都是野草堆。裡頭沒有光亮，幽深的暗意讓她不甚惶恐，但沉默片刻後，白泉還是快步走了進去。

走得近了，白泉才聽出那是一個人在唱歌。那人身形高挑，背對著她，長至腰間的頭髮披散在身後，微微仰頭，熒光在她身側出現。她說的話，白泉聽不懂。

妖精與妖精之間雖然能夠交流，但彼此也有屬於自己的語言。樹妖的聲音輕柔，多半是若有似無的，你細聽，它或許在，但你一不留神，它便跟著風聲消散了。

木順漸漸停下了歌聲，轉身看來。她神色柔和，五官精緻，眼尾微微上揚，似是見到了什麼高興的場景，“小狐狸，你怎麼來了？”

白泉張了張嘴，無聲回答道。

“是嗎？我吵到你了？”

白泉搖搖頭：［你在這做什麼？］

“唱歌。”木順笑道：“今日心情好，想起許久沒唱了，便來唱一首。”

白泉很少看到她笑，木順從不愛笑。不管再怎麼高興的事情，她就是個木頭臉，不會笑的。今日一見，卻覺得這笑容格外的好看。

就像……

就像冰天雪地過後，萬物逢春一般，十足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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