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息,秦泰和展小小繼續趕路,在中午的時候終於趕到了南|京城。雄偉了高牆,看上去威風的巡邏士兵。使第一次來南|京的秦泰,感覺到又回到了京城。不過這南|京城畢竟是在江南,比起風沙滿地的北|京城來說,多了幾分江南的寧靜和優雅,少了幾分威嚴和蕭殺。
秦泰沒有進南|京城,就看見外城之外有兩隊人馬涇渭分明的站在城門口。一隊人馬豎著一面大旗,上面寫著“代天巡守,江南總督胡”,看來是江南總督胡宗憲派來迎接秦泰的。按照規矩秦泰不過是小小的六品官員,就算是皇帝親派的欽差大臣,總督也不需要在外城迎接。只不過是胡宗憲為了討好秦泰,所以才派自己的長史在外城代表自己迎接秦泰。也算應了胡宗憲託李立對秦泰說的話,“秦泰來南|京的話,胡宗憲一定會親自迎接大駕的。”
還有一隊人馬竟然對胡宗憲這支江南總督府的隊伍一點也不顧忌,為首的是一個年紀並不太大的太監。秦泰馬上想到了南|京城裡唯一一個可以不用仰視江南總督胡宗憲的人,他就是南|京代理鎮守太監陳元。但是秦泰沒想到那個為首的太監就是陳元。陳元竟然親自在城門口迎接秦泰。這種禮儀已經超出了朝廷的規矩範疇,就算江南總督胡宗憲來到任也不需要鎮守太監陳元親自迎接。
因為陳元這麼“禮賢下士”,前來迎接秦泰一行人的江南總督府胡宗憲的長史和師爺,心裡都明白,這次他們完不成任務了。這個秦泰一定會被陳元這個太監拉走的,等一下回去不一定是挨罵還是捱打。
秦泰本來並不想這麼快去會見陳元,因為他聽馬明說過,這個陳元是司禮監第一秉筆太監陳洪的弟弟。秦泰擔心陳元會利用這機會,幫助自己的堂哥陳洪絆倒呂芳。這樣的話不但張敬的案子破不了,更會引起後|宮不必要的混亂。所以秦泰正在考慮怎麼和陳元說張敬的事情,說少了怕陳元不重視,說多了怕陳元借機會興風作浪。
可是令秦泰沒有想到的是陳元不但知道自己要來南|京,而且親自在城門口迎接自己。這種禮遇和實際情況下,秦泰只好和陳元一起去了南|京皇宮,隨行的還有展小小。李立幾個人也想跟著去,卻被陳元的手下阻攔了。李立不敢輕易得罪陳元的人,只好回去向胡宗憲請示去了。
鎮守太監是代皇帝鎮守南|京城的太監。當然住在皇宮裡,南|京城的皇宮和北|京城裡的皇宮幾乎一摸一樣。不過比較破舊一點,沒有太多人而已。就藩的南|京王爺雖然也住在舊皇宮裡,但是隻能住一小角落,不然就是“違規”“越制”,光著一個理由就能當一個享受榮華富貴的王爺成為一個階下囚。南|京舊皇宮裡住的其實就是鎮守太監,當然鎮守太監不會傻到去住乾清宮或者大殿。但是鎮守太監的房間絕對是南|京城舊皇宮裡最好最大的房間之一。
當秦泰和展小小幾個人跟隨陳元進了舊皇宮之後,幾個太監竟然下令封閉宮門,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把守宮門的“大漢將軍”們更是嚴陣以待,不允許任何人出入皇宮。
秦泰和展小小,還有幾個隨從來到鎮守太監陳元的地方,一個隨從放下肩上挑著的行李不久,就過來一個太監幫著拿。這個隨從一口拗口難懂的本地話,一看就知道是一個臨時租來的本地腳夫。除了這個腳夫之外,還有一個啞巴,一個提著好多查案工具的小童。三個人都是秦泰臨時租來幫助的,沒遇見過大場面,看見皇宮幾乎傻了眼。一邊的小太監笑話他們“鄉巴佬”,一邊自己人在一邊對他們指指點點的。
秦泰和展小小被陳元請進了房間裡,幾個太監奉上了茶水和點心。陳元去裡面的房間換下衣服,換上幹淨衣服。秦泰和展小小都無奈的對望一眼,總算見識到了太監的毛病。大家都說太監特別女性化,不但愛幹淨而且喜歡不同的場合穿不同的衣服。據說在北|京城裡年紀已經快七十的“老祖宗”呂芳,依然有一種習慣不能改變,只要不在嘉靖皇帝身邊伺候,他就一個時辰換一套衣服。雖然不是大紅大紫的輪流換,但是細心地太監依然能看出每一套衣服的不一樣。所以呂芳的衣服整整掛了四大間房間,還不算放在數十口箱子裡的換洗衣服和換季衣服。
陳元換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再一次出來的時候,就連展小小也不得不佩服陳元的眼光獨特。身為女孩子的展小小自信懂得一點品位,經常指點秦泰怎麼穿衣服和選衣服。可是展小小不得不佩服陳元有一雙比自己更獨到的眼神。這套衣服要是穿在秦泰身上,秦泰絕對像一個不三不四的小流氓。要是穿在展小小身上的話,估計連傻子都能看出展小小是一個女孩子。可是穿在陳元的身上後,陳元變得很魔幻,時而有種女性的柔弱美,時而又有一種詭異的中性美,最特定的是當陳元反手背在身後的時候,又有一種男性的威武。陳元的變化在無形之中影響著展小小,展小小好像同時面對著三個陳元,一個陳元是憂鬱的,一個陳元是詭異的,一個陳元卻是那麼的威武。
展小小的迷惑,並沒有影響到秦泰,但是秦泰好像也在考慮什麼。並沒有馬上起身向陳元行禮,也沒有提醒展小小不要這麼看著陳元。
陳元也特別好說話,阻攔了一邊正準備申斥的太監,慢慢地對秦泰說道:“秦大人,您能不能告訴雜家關於張敬的事情?雜家要聽真話。”
秦泰猶豫了一下,按照事先編好的話說了一遍,並不想說真話。
陳元慢條斯理地聽著秦泰的話,等秦泰說完之後,才說道:“秦大人,您沒有聽懂雜家的話?還是您看不起雜家?雜家剛才說過了,要您對雜家我說真話。雜家不要聽這些沒營養的廢話和假話。”
秦泰笑了一笑,一邊裝作喝茶,其實是用手沾上一些茶水。然後放下茶杯,有意無意的揮了揮手,其實是用手上沾著的茶水灑向展小小。目的只有一個,盡快令展小小清醒過來。這個陳元不簡單,不但會使用迷魂術,更是會使用催眠術。要不是秦泰從小學醫,他的舅舅更是一個精通各種應急手法的仵作的話,秦泰也會不知不覺的落入陳元的圈套之中。
秦泰面對陳元,一點也不敢大意,當陳元第一句話對他說的時候,就用了催眠術。秦泰覺得不對勁的時候,連忙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是自己漸漸清醒。事後秦泰用自己的手指一直頂著自己的大腿根部,目的就是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是本來應該保護自己的展小小,卻成為了自己的一大累贅,秦泰不得不想辦法先救醒展小小。
用清水灑中了迷魂術的病人的臉,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展小小馬上清醒過來,她也馬上意識到對方陳元的厲害,不敢再去看陳元。
陳元並沒有阻止秦泰救醒展小小,他看著秦泰救醒展小小,才說道:“秦大人家學本事真好。不愧是當年仇神醫的後人。雜家的小把戲不但瞞不過您,而且被您一一破解了。雜家佩服佩服。好了,現在大家不要裝了,開門見山說出來好了。把您知道的一切說出來,不要再隱瞞了。”
秦泰看了一眼展小小,才說道:“陳公公想知道什麼?是張敬耳後的傷口?還是張敬的‘大事記’?更或者是張敬的腰帶?還是腰帶上的那個‘江口盟約’?或者是張勇的事情?四個倭寇的事情?十三名官員的事情?還是那兩噸黃金和佛郎機槍炮的事情?”
陳元眼睛閃了又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說道:“沒想到秦大人知道得比雜家預想的要多得多。看來雜家不得不和您交底了。好了,您要什麼條件,請說出來。雜家能滿足的一定滿足您。哪怕是要封疆裂土也是不無可能。只要您能幫著雜家隱瞞這件事情。等將來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您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秦泰也冷笑一下說道:“恐怕到時候我就是一具屍體,什麼也得不到。”
陳元突然不變臉,陰森森地說道:“要是不答應,你今天就不能離開這裡。這裡是雜家的地盤,要弄死你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秦泰也笑了笑說道:“陳公公,你不要說大話。要是你有十足的把握,就不用這麼委曲求全了。不,不應該叫你陳公公,因為你不是一個太監。”
陳元臉色又一變,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你還知道什麼?你快說。不然的話,你永遠不用離開這裡了。”
秦泰說道:“張敬的盟約上說明瞭這一點,立約人是‘十九全人’,也就是說十八個正常男人和兩個殘廢的男人。十三個官員,四個倭寇,加上張敬、張勇,就缺了一個你。也就是因為是你,所以張敬才不會在意,所以張敬才會沒有防備你。是你殺死了張勇,也是你殺死了張敬。可能真正的陳元也早就死在了你的手裡。怪不得你不敢回京城,不敢去見呂芳,不敢去見陳洪,你是怕他們看出你的不自然。你不但是一個易容高手,更是一個功夫高手,深通醫理和xue位,也懂下毒和迷魂術。看來你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
陳元沒有說話,身邊的太監們也沒有反應,倒是展小小聽了秦泰的話之後,大大的吃了一驚。沒想到陳元竟然會是怎麼一個人,他們的對手竟然就是陳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