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讀書時候被人欺負過嗎?”
“原來你都聽見了。”她慢慢開口,“沒錯,我當時被一些人排擠過,過得很不開心,幾乎快得抑鬱症了,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也不想再提了。
“他們為什麼要欺負你?”
“可能他們想看見一隻蟲子被一隻手掌捏住無法動彈的樣子,僅此而已。”
他松開牛奶瓶,對她說起另一件事:“我認識一個女人,她年輕時很漂亮,後來一次和同事爭吵,被對方拿美工刀劃破了臉。”
她聽了倒吸一口涼氣,問他:“她是你的朋友?”
“是我母親的朋友。”
她頓了頓,又問:“可是為什麼一吵架就要去劃破她的臉?”
“一種惡意,想去撕碎自己沒有的,但心裡一直渴望的東西。”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她也始終想不明白。
“大概他們心裡有一個黑洞,永遠填補不滿,除了惡意可以暫時使得他們感覺不那麼空虛。說到底,他們生而為人是周圍人的悲哀。”
沐溪隱感覺他的這些話在夜晚聽起來很冰涼。
“那位被劃破臉的阿姨現在怎麼樣了?”
“她現在活得很好。”
一句話讓她略感欣慰,如果遭遇過不幸的人要有一個結局,莫過於這句“她現在活得很好”。
許久後,她再次開口:“有時候,我也不知道當遇見你說的那種心裡有黑洞的人該怎麼辦,不是每個人都會及時得到幫助。”
“只能是活得比他們更久。”他說,“用時間告訴他們,你撕碎的東西,是我必要但絕非唯一的,我還是能夠繼續往前走,我活的每一天都比你的要光明。”
沐溪隱怔怔地看他,他的話並非是激昂人心的大道理,相反的,他的語調很平靜,卻給她一種感覺,像是很暗的地方燃起了微光。
如果說在石爭美出現的那一刻她心裡還有些糾結的話,此刻真的覺得沒必要了。
顯然他沒注意她內心的微妙變化,已經側過頭,將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裡。
她忽然站起來說:“你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去跑步?”
他的手指落在瓶蓋上,輕輕地扣了一下,似乎有困惑。
“我們可以比賽誰先跑到終點。”她說。
“你先去跑,我等會兒跟上。”
“你要讓我一百步?”
他繼續看著窗外空曠寬敞的人行道,分析了一下距離後說:“一共三圈,你沿著這塊綠化帶先跑一圈,回到原點後我再出發。”
“……好。”
十分鐘後,她很慢很慢地跑著步,抬頭看一眼前方的人,腦海中“人工呼吸教程”的彈幕又一次啟動了,讓她嚇一跳,她趕緊停下來背過身深呼吸,用力甩頭,雙手捂住耳朵,嘴裡平靜道:“你要健康一些。”
背後稍遠的距離,正傳來一道類似發現不明生物的研究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