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不圖報,封薔並非貪圖著一點點感激之心,她只是不喜歡這樣的人。
墨雲二字入耳,溫縈神色一滯。
見他聞言便閉口不再說話,封薔知道他肯定又“吃味”了,心下可真喜憂參半,正準備追著解釋兩句。
那柳枝卻沒時沒晌,恰逢此時勉強將幹嘔之聲暫停下來。她壞事道:“是墨雲讓你來的,墨雲給了你什麼?”
因著三天沒吃什麼正經東西,柳枝嘔了那麼半天,連滴水都沒吐出來。
可她方才那副肝膽俱裂,簡直要把胃髒都嘔出來的狀態,實在是把封薔膈應得不輕。
於是她道:“為了救你一命,他來求我。你猜他給了我什麼,他能給我什麼?”
其實昨夜封薔答應得何其爽快,籌碼條件不提,連聲謝謝都還不要。
不過想聽聽這柳枝是怎麼猜的,看她臉色慘白如紙,好玩而已。
——墨雲不過一屆妓倌,他有什麼能給出手的東西?
未破的童子之身罷了!
柳枝恨極自己沒用,更恨墨雲擅作主張。
服侍突厥人跟服侍中原人有何區別,作甚非要把她救回去!
再怎麼樣她還能死了不成?!
……反正這副樣子,死在突厥人手裡也沒什麼不好。說什麼也用不著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真是胡亂幫忙!
柳枝身孱體弱,方才牙帳前那麼一出驚嚇,現在又被封薔刺激,倒也是哀思痛覺、悼心失圖的模樣。
“柳枝姑娘平日裡最討厭墨雲,擺出這副表情卻又給誰看呢?”
墨雲心悅柳枝,柳枝不心悅他。
一點兒也不喜歡,說是厭惡也不為過,以至於墨雲在封薔千般萬般的慫恿下明確心意之後,柳枝一度不準墨雲靠近自己。
真可憐,真幸運。
可憐的是墨雲,幸運的是柳枝,封薔心想。
當“幸運的柳枝”意識到,或許是“可憐的墨雲”舍下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來救自己的時候,她卻沒有置之度外。
她很是心痛的樣子,像極了得知溫縈受欺負時的封薔自己。
封薔忍不住問道:“你還是對他有情。”
“他是個廢物,我怎麼會對這種廢物有情!”柳枝聽了立刻抬眸,哪裡顧得上什麼害怕?
末了,她又補充,“我只是看不慣你趁人之危!”
“那不對啊,你就沒有想過……”
並不認為枝這話出自真心,封薔覺得一定要刨根問底探究個清楚——自己費氣八力地闖入西域救了這人,小小幾分好奇心而已,不能滿足不成?
正問著,封薔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不再說話,凝了神色往不遠處寸大點兒的犄角旮旯裡看。
循著望去,溫縈和柳枝二人只管幹幹瞪眼,誰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封薔略遲了遲,抱肩轉身,一副閑散樣子。
拍了拍腰間刀把兒,她笑眯眯地問道:“後面那位,受罪跟了我們一路嫌累不嫌累,出來聊聊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