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城,碧羅山。
山坡上全是半人高鬱郁蔥蔥的茶樹,微風拂過,綠浪起伏,宛如一池晃動的池水。
“如今海路已寧,暫無戰事,蕭將軍可有什麼打算?”趙庸採了一片茶葉,放在嘴裡細細咀嚼道,“若是蕭將軍不嫌總兵府簡陋,趙某倒很歡迎將軍的到來。”
他從秦溧陽那裡得知,蕭景田尚未完全恢複,需要留在禹州城靜養。
秦溧陽原本想留他在自己宅子裡住,哪知蕭景田斷然拒絕,說宅子裡都是女眷,他在這裡住著不方便,執意要住客棧。
楚妙妙說,客棧人多嘈雜,並不適合養傷。
趙庸得知後,二話不說,便把他碧羅山茶園的宅子騰出來讓他住。
蕭景田欣然接受。
他之所以留在禹州城,除了每日的施針,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他得琢磨一個能盡快賺到銀子的辦法,早日還清他的債務。
十萬兩銀子,光靠出海捕魚的話,一輩子怕是也還不上。
他得找條捷徑。
“正如你所說,如今海路已寧,再無戰事,我就是留在總兵府,又有什麼用處!”蕭景田雖然失去了海戰的記憶,但這些日子也聽秦溧陽說了不少那場海戰的具體事宜,對趙將軍也有所耳聞,知道他跟自己有過同袍之誼,打心眼裡覺得親厚不少,淡淡一笑,“如今沿海一帶衛所都能夠獨擋一面,趙將軍總算可以高枕無憂了。”
“哈哈,這都是蕭將軍的功勞哪!”趙庸哈哈大笑,繼而又問道,“尊夫人還好吧?怎麼不把她接過來,順便讓她照顧你?”
“她在家忙著做魚罐頭,哪能來回奔波照顧我。”蕭景田淡淡道,“說起來,趙將軍比蕭某還要年長一些,早該成家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喝上趙將軍的這杯喜酒?”
“我這個人自由慣了,受不得女人的約束,先逍遙幾年再說,男子三十才立,等過了三十歲再說吧!”趙庸說著,腦海裡瞬間拂過秦溧陽的一顰一笑,握拳輕咳道,“不瞞蕭將軍,在下到現在竟然也沒有碰到難以忘懷的女子,也許是緣分未到吧!”
說也奇怪,他最近總是屢屢夢見那次海戰,夢見他跟秦溧陽在船上喝酒,甚至還夢見佳人入懷,酣暢淋漓的風月情事。
他甚至懷疑,那晚他跟秦溧陽到底有沒有肌膚之親。
她腹中的孩子有沒有可能是自己的。
但見秦溧陽每每見他冷冷淡淡的樣子,他又立刻否決了這個念頭。
蕭景田只是笑。
茶園滿目翠綠,清香襲人。
兩人邊走邊聊,倒也覺得愜意。
不遠處,秦溧陽坐在馬車上望著茶園裡兩個清風明月般的男人,神使鬼差地問道:“妙妙姐,你是不是覺得蕭景田比那個趙庸要好看許多?”
“我對男人沒興趣。”楚妙妙倚在軟塌上,冷冷道,“再有幾天,你那個蕭景田體內的殘毒就完全排出來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也該抓緊辦了吧?”
“妙妙姐放心,不就是十個女人嘛,此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秦十三肯定把此事安頓妥當的。”秦溧陽扶額道,“我最近幾個月會留在禹州待産,我京城那邊的宅子你先搬過去住著,若是你喜歡,就一直住下去。”
“好,看在你如此大方的份上,蕭景田欠我那十萬兩銀子,就先寬限他半年,若是半年後還不上,那我可就要漲利息了。”楚妙妙冷哼道,“這也便宜他了,我那靈珠雪蓮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妙妙姐,你不要為難他了,銀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還你的。”秦溧陽皺眉道,“我已經派人去西北跟兄長說了此事,我想他一定會讓人把銀子給我送來的。”
楚妙妙這個人,醫術固然不錯,卻也極其貪財。
特別是這樣的救命之恩,她恨不得讓被她救活的人傾家蕩産地來報答她。
“哼,你那個好兄長是個什麼德行,我比你清楚。”楚妙妙聽說秦溧陽去西北要銀子,像是聽了極大的笑話般冷笑道,“這些年,秦東陽不惜動用軍餉男寵戲子,把銀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別說十萬兩了,我猜他一百兩也不會給你。”
秦溧陽一時語塞。
她這個郡主也就是名聲在外,待遇什麼的自然比不上那些真正的金枝玉葉。
特別是她被曹太後所忌憚以後,境遇更不比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