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朗聲大笑起來,“明姐姐說的有道理。就著冷風喝酒實在不該。”
蓋子掀開,露出來的不是香噴噴的肉而是一口倒扣著的小銅鍋。小銅鍋下是一隻精緻小巧的炭爐,爐中放著些上好的炭塊。食盒的第二層是備用的炭塊,用銅盒子盛著看起來滿滿當當的。食盒的第三層是一隻扁形的銀水壺,壺裡灌著調好的底湯。剩下三層則是切得薄如紙片的瘦肉、五花並一些蘸料餐具。
看這架勢就知道,婠婠是打算吃撥霞鍋。
燕王只怔了一瞬便很快的與婠婠一起在這有著坡度的塔頂上架起銅鍋來。
這世界上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只有不肯解決問題的人。這話誠然是對的。在有坡度的瓦片間架起一口爐鍋是相當有難度的一件事,然而婠婠和燕王做到了。他們不但將鍋架了起來且還架的十分平穩。
底湯本就是熱的,保溫做的又好,是以很快那湯便沸騰起來。兩人一筷子肉一口酒,吃的滿身大汗暢快不已。
吃了好大一陣,略感到盡興的燕王方才又開口說話。“小王今日約明姐姐出來,是要嚮明姐姐的辭行的。”
燕王向延聖帝請求北去駐守邊關,這事情婠婠是知道的。延聖帝白日才剛準了這請求,晚上他便約自己出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此番他是要辭個行。
婠婠吞下口中的五花肉,又喝了一口老酒,說道:“天氣馬上要熱了,北邊是避暑的好地方。”
燕王道:“京都的天氣小王適應的很。只是天氣雖好,時局卻令人憋悶。”
他是不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可偏偏那兩方勢力還要往他頭上打悶棍子。天祿寺一案中,他本是受害者。險些被根金梁砸到也就罷了,轉頭還要承受流言攻擊。
他選擇閉門不出,躲避這場旋風。可那風就是有辦法刮到他。
離開京都,也是他的躲避之法。
這憋悶之氣他受不住,卻也只能選擇躲。他與旁的皇子不同,一旦延聖帝被那股風動搖,當真疑心他有坐上那位置的想法,那麼他面臨的便是絕死之境。
沒有力量的人,只能被他人掌控命運。
而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境況。
他需要積蓄力量,只有自身擁有了足夠反抗的力量,他才不必再忍受這等憋悶。
那力量在京都是無法尋到的。
他喝下滿滿一碗老酒,迎著暖軟的夜風說道:“北邊確實是個避暑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