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本是習慣性的以為她是在懼怕自己那名聲,生怕自己動手揍她所以才怕成這樣。再稍稍一想,也就回過了味兒來。——這小姑娘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難怪嚇成這樣。
婠婠覺得很有必要安撫一下,於是仔細的斟酌了一下,自以為隱晦的說道:“鸞兒啊,你從哪裡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分、能幹!”
話說的這麼直白,珠鸞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徹底的安回了肚子裡。直起腰身,再次的一絲不茍的叩下頭去,“奴婢謹記夫人的恩德。今生鞠躬盡瘁,來世結草銜環以報夫人。”
“那就玄乎了。”婠婠拉起她來,重新將毛筆塞進她手中,“只要幫我把這個解決了就行。”
珠鸞再次被婠婠按到圈椅上,卻是不敢坐實了,又挪了半隻屁股出來,只虛虛的坐了一點邊沿。她緩緩的深吸一口氣,回憶著嫡母曾經的教導,和在嫡母身邊潛心觀察到的一切。
然後她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來,伸手拉過一張嶄新的白紙鋪好,重新潤過的筆尖下流水樣湧出排排列列的簪花小楷。
婠婠看的驚嘆不已,再掃了眼那內容頓時覺得自己的運氣只用一個平淡的“好”字,那是遠遠不夠能形容的。
她親手倒了碗新榨的寒瓜汁來擺到珠鸞的手邊,又拿了柄團扇來向著珠鸞搖起來。
珠鸞的手一抖,放了筆便欲起身來。當然又是被婠婠按了回去。她只得雙手接向那團扇道:“奴婢自己來就好。”
婠婠見她如此不自在,估摸著自己是忘形了。便將團扇給她,道了聲“那好。”後,便就徑自出屋去叫鍋鏟再撈些蝦來。
淇奧齋裡並沒有荷花,附近也沒有。珠鸞怕是走到園子的另一邊去摘的荷花。方才大家分吃蝦子時,她許是不在。
淇奧齋裡人人都有份兒的東西,珠鸞如何能夠沒有。作為一個正冉冉升起的功臣,珠鸞還必不能少吃了。
懷揣著這等熱情的婠婠到了小廚房後,得知鍋鏟已經提前留出了珠鸞的份兒,只需重新過一遍油便可。
婠婠思量著珠鸞的書寫速度,覺得重新去撈太來不及了些。便就要鍋鏟重新將那些蝦子過油,再灌一大壺冰鎮酸梅湯來。囑咐完畢,婠婠走出了小廚房被那暖烘烘的風兒一吹,只覺得一陣輕快。
此刻回房去珠鸞怕是又會覺得不自在,思路亦是會受到影響。婠婠便就往竹林裡尋涼快地方逍遙去了。
鍋鏟快手快腳的熱好了蝦子,並著那一大壺冰鎮酸梅湯放到了桌上,等著珠鸞過來吃。
好一陣子之後,珠鸞才走出了婠婠的屋子。她擦拭著額頭脖頸間的汗珠,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然而更多的是一種輕松。
正待她準備深呼吸,徹底放鬆一下身心時,鍋鏟的大嗓門自一旁亮起:“幹什麼呢?快過來呀!”
這冷不丁的一聲,叫她好生的一抖。
這令鍋鏟十分的鄙視:“這膽子,比金鶯還小。”
珠鸞一面腹誹著:金鶯的膽子哪裡小?一面隨著鍋鏟走進了小廚房。
當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來時,頓時就呆住了。
這不是文重蝦嗎?
曾經在她嫡姐的書桌上,用水晶盆仔細供養著三隻的那種文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