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飛宇倒沒有那麼多想法,只是抱拳向圍觀的一眾文武告罪:“諸位長輩,家父還在面見聖上,特拖賀飛宇轉告諸位今日不便見客,還請諸位大人們留下名帖,家父日後定親自賠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又剛剛經歷了那種事,想也知道此時還糾纏不休結果只會比那趙又之還慘,十幾名文臣武將無奈,也只得按賀飛宇說得把名帖交給門房,然後告辭離去了。
至於賀青親自賠罪更是想都不敢想,不過是客氣話而已,誰當真誰傻。
走進賀府,賀飛宇一邊給李文柏引路一邊笑問:“聽李二說,賢弟今日開始讀書準備科舉了?”
李文柏暗暗瞪了李二一眼,無奈將那日在茶館中聽到的話向賀飛宇複述了一遍,而後總結道:“如此,在下若不能入仕,以後想必就只能是待宰的魚肉,各位大人想怎麼宰就怎麼宰了。”
賀飛宇看起來甚為欣慰:“朝中抑商之說我也早有耳聞,賢弟所想正合我意,不過,想要入仕不止科舉一途,以賢弟之才,何不從軍?”
看吧,又來了。
李文柏無奈扶額,自從那日諫言賀飛宇剿匪,又跟隨大軍平亂之後,賀家父子動不動就開始勸說他從軍,李文柏再三強調想要一心從商這才罷休,現在聽自己要考科舉,就又開始舊事重提了。
“少將軍莫要笑話在下。”李文柏苦笑不已,“在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對戰陣之事又一竅不通,要從軍只會給賀家抹黑,還請少將軍放過在下吧。”
這都是老生重彈了,見李文柏態度堅決,賀飛宇也就不再多問,正好過了玄關就是正堂,賀飛宇拉著李文柏加快腳步:“祖母和母親聽說你來都已經等候多時了,快些快些,晚了肯定挨罵。”
對於能教出賀青和賀飛宇兩代正氣凜然武將的女人,李文柏還是十分感興趣的,於是不再多說。
賀老夫人已經年過花甲,早已是滿頭白發,看起來卻還精神奕奕,一見賀飛宇領著個陌生的年輕人過來,立馬站起身,一邊走上前一邊朗聲大笑:“想必這就是我兒的救命恩人吧?讓老身好等!”
李文柏這次是真的受寵若驚了,趕緊掙脫賀飛宇的手三步並做兩步跑上前扶住老夫人,口中喚道:“草民李文柏,見過賀老夫人!”
“嗨,什麼草民不草民的。”一聲清朗柔和的女聲從後方傳來,李文柏抬頭看去,一名約摸耳順之年的婦人正端著茶笑看前面這一老一小,嘴中還不忘打趣,“咱們將門不似那些文官繁文縟節多如牛毛,你是飛宇的友人,又是家主的救命恩人,就不必這麼多禮了,是吧母親?”
聽說賀飛宇的母親吳氏此時也正在府中,想必就是此婦人了,李文柏想要見禮,卻苦於被賀老夫人死死摁住不得動彈。
“正是如此!”賀老夫人慈愛地拍拍李文柏的肩膀,轉頭又朝和賀飛宇橫眉怒目,“戳那兒作甚?還不快給客人看茶!”
說完,不等李文柏推脫,硬生生將人按在了客位上,這才轉身坐回上首。
賀老夫人盡管年事已高,臂力卻仍很好,從小疏於鍛煉的李文柏幾乎是被拎雞仔一樣給拎到了座位上,直到屁股挨著椅子才反應過來告罪。
賀老夫人眉頭一豎:“剛剛怎麼說的?”
李文柏被呵斥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吳氏說的“不要多禮”,不由得摸摸鼻子苦笑。
此時吩咐下人上茶去的賀飛宇也轉過頭來,笑嘻嘻道:“賢弟不必那麼拘謹,早說過我家沒那麼多規矩。”
這麼一鬧,彼此間倒確實親近了不少,李文柏簡單地向吳氏見過禮,喚來李二拿出了準備好的酒壇,笑道:“一點心意,還請老夫人和賀夫人笑納。”
“哦?”吳氏眼睛一亮,她自然聽丈夫說過李文柏的本事,那入口綿長而又烈烈的酒,早就神往已久,“這就是你釀的酒?”
“回夫人,正是。”李文柏掀開蓋子,親手給賀老夫人和吳氏斟滿,“雖然比不上軍中的酒性烈,但也比市面上的酒烈上不少,給老夫人和賀夫人嘗嘗鮮,但切記不要多飲。”
吳氏不愧是女中豪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還仔細品了品殘留的酒香,忍不住拍掌贊道:“好酒!哈哈,這才算是酒嘛!”
李文柏先前就知道吳氏豪爽,但是親眼見到才知道比自己想象之中的還要幹脆豪爽。
賀老夫人畢竟年歲大了,雖然也想像吳氏那般豪飲,但止不住賀飛宇在旁不斷勸說,最終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淺淺抿了一口。
就這一口,賀老夫人只覺辛辣無比,一股濁氣直沖頭頂,忍不住一陣暈眩。
“老夫人?!”李文柏大驚失色,這酒果然對年長者來說還是度數還是太高了嗎?
“呼...”賀老夫人卻只是長長舒了口氣,只覺飲後神清氣爽,不由得一掌拍在桌案上,“好酒!李文柏啊,你釀的酒果然比外面那些寡淡如水的所謂名酒要強多了!”
見老夫人只是有些臉色發紅,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跡象,李文柏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但還是鼓起勇氣嚴詞拒絕了老夫人再喝一杯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