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柏找父親理論,李父只當是小兒子信口胡言,只是罵了一頓沒往心裡去,李家大兒子也是老實人,好言好語勸了李文柏,只說往後願意和李文柏平分家産,只求兄弟兩個不要生分了去。”
“李文柏怎會就此滿足?只覺得父兄二人無理取鬧,又不知從何處打聽過來幾個小玩意兒的配方,於是一條毒計湧上心頭!”
接下來,就是繪聲繪色描述李文柏如何陰狠歹毒,設計害了父親兄長,雖說還不至於親手弒父殺兄,總歸是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將李家商行握在了手裡,然後便是聯合山匪欺壓鄉民,仗勢欺人等等劣跡。
李文柏垂下眼眸壓制住冷意,原以為只不過想讓他背上欺世盜名的罪名,卻不想這次出來收獲如此之大。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如此十惡不赦之人,居然還痴心妄想科舉做官,簡直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李文柏壓抑住內心的憤怒喃喃自語,“而收留了此等惡人還為其討賞的賀家,以及竟收了我做學生的老師,加上師兄,自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最低也是個識人不清。”
猛地將壺中濁酒一飲而盡,李文柏瞳孔中明明滅滅:“師兄,這便是你說的‘投石問路’嗎?”
阿大見李文柏起身結賬,忍不住擔心道:“少爺,咱回家嗎?”
“不,按原計劃。”李文柏默默離開茶館彙入人流,坊間傳言之惡毒雖出乎他的意料,但都是些不攻自破的說辭,要辯解起來根本沒有難度,既如此,他還是選擇相信王行之和顧文,只需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便可。
與此同時,吏部考功司衙門大堂裡,一把手吏部尚書孫顯午赫然在座,旁邊是正襟危坐,一臉謙虛受教的顧文。
說起來顧文的頂頭上司應該是吏部右侍郎,但前任右侍郎告老還鄉後暫時空缺,孫顯午就堂而皇之地接管了其工作,整日盯著考功司上下。
“好了,公事就說到此,看著天色還早,咱們說點私事吧。”孫顯午合上公文,掛起親和的微笑,任誰也想不到和前日對顧文吹鬍子瞪眼的是同一個人。
顧文的態度始終如一:“但憑大人。”
孫顯午笑笑,故意試探道:“顧大人那小師弟,本官記得是叫李文柏?近日可成了京城的大名人啊,王大人剛剛收徒就遇到這等事,想必正煩擾吧?”
“李文柏之事,下官也有所耳聞。”顧文眉間憂色一閃而過,“不過是些坊間傳聞,大人知道民間對這種奇聞異事多有誇大,做不得信。”
“哦?果真如此?”孫顯午眼珠子一轉,“那坊間傳聞李文柏佔他人功勞與己身,驅逐父兄,為害鄉裡,乃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也只是有所誇大?”
顧文眉毛微挑:“聽大人的意思,似乎是信了李文柏是那等十惡不赦之人?”
“不不不,當然不至於此。”孫顯午語氣異常真誠,“王大人看上的人,當然不至於是如此大奸大惡之輩,本官只是擔心,流言不想辦法止住,明日朝中封賞平叛有功將士,怕是會橫生枝節啊。”
“大人此言,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顧文身體前傾,“莫非這些流言已經傳到聖上耳朵裡去了?”
孫顯午打了個哈哈:“這本官如何能知道?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這個老狐貍。
顧文臉上滿是感激,心中暗罵,還真是一點避諱都不講,大刺刺地就來試探了。
不過也多虧如此,至少能肯定孫顯午跟這事兒脫不了關系。
但行事手法狠辣卻粗糙,要說是孫顯午主使顧文是一百個不相信,但要說是從旁相助就說得通了...莫非是孫家小輩做了什麼事,孫顯午忙著擦屁股的同時幹脆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