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插曲過後,李文柏又抓起考卷開始做題,時間勉勉強強剛剛好,加上還要讀題理解回憶,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第三日黃昏,半數考生已經停筆開始最後的檢查,李文柏還有兩道墨義未曾開始解,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最後一日是不允許考生徹夜答題的,傍晚後三根蠟燭燃燒完畢就必須交卷。
這已經是李文柏點起的第二根蠟燭,緊趕慢趕,終於在第三根蠟燭燃盡的前一刻踩著點將考卷交給了巡視計程車卒。
第一場考試結束後,考生們有一整晚的休息時間,其間可以小聲交談,也可以四處走動,但不允許離開考場。
隔壁的中年考生早在李文柏之前就已經交卷了,一直時不時餘光望向這邊,似乎很擔心李文柏不能按時交卷。
交卷後,那考生鬆了口氣,起身來到李文柏隔間門邊,又端端正正地一揖到底:“在下廣陵孔正,謝賢弟雪中送炭,真是幫了大忙。”
廣陵人?
李文柏眼睛一亮:“在下樂平李文柏,也算是廣陵府人,與孔兄乃是同鄉!”
“李文柏?”孔正愣住,“李家工場的少東主,國子監祭酒王大人的高徒李文柏?”
“正是在下。”李文柏笑笑,能在貢院裡碰上同鄉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莫名看著孔正覺得親切了幾分。
沒想到孔正卻臉色卻難看了起來,半晌那冷色退卻,但也沒有了先前的熱切,語氣微涼:“原來是你,道不同不相為謀,李賢弟厚恩孔正記下了,往日必定回報。”說完長袖一揮,竟是回頭鑽進隔間再不理人。
李文柏一頭霧水,他在廣陵的名聲很差麼?為何之前從未這麼覺得過?
還是以前在不經意的時候得罪過這位孔正?可兩人今日明明是初次相見,以前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啊...
一片好心換回這麼個態度,即使是李文柏也免不了一肚子火,覺得這麼憋下去對明日的考試未免有些不好,李文柏幹脆離開了他的小隔間,去尋找熟人。
反正到處都是巡邏的兵士,根本無需擔心有人趁機搞什麼小動作。
夜已漸深,不少學子都已經熟睡過去,次日開始要考的是雜文,也就是詩賦文章,乃是進士科最為重要的一場,沒人想昏昏沉沉參加考試。
李文柏也早早告別了友人們沉入睡眠,專心準備次日這門他最不擅長的考試。
轉眼間九日過去,貢院重新敞開大門,九天前朝氣蓬勃的考生們三五成群出來,一個個都蓬頭垢面滿身酸臭味,沒辦法,就算夥食還行,連續九天沒有洗澡,緊張之下人又容易出汗,即使是在深秋季節,人也會充滿難聞的味道。
李文柏走出來時腳步都已經有些虛浮,好在外面等候的車夫眼尖,連忙上前扶住了李文柏,把他扶進了馬車。
接下來就是連續三天的昏頭大睡,每日除了吃喝洗漱之外的所有時間李文柏都在睡覺,擔心得李環兒忍不住去找了老夫人。
“放心吧,他這是精力消耗過度。”賀老夫人慈愛地撫摸著李環兒的頭,寬慰道,“青兒還有飛宇每次大戰回家,也總要倒頭睡上這麼幾天,不用擔心。”
李環兒乖巧地點頭,只能每日監督著後廚給兄長多煮些大補的吃食。
大齊沒有避嫌一說,王行之貴為國子監祭酒,雖然今年不是考官,但也理所當然地被一道聖旨徵召去禮部協助批閱試卷。
彼時科舉試卷並不糊名,是誰的考卷一目瞭然,考官們評分時也並不避諱個人主觀情感。
貼經考卷很快批改完畢,吏員們按照考官的吩咐將試卷按照名次重新排列,然後便是重點的雜文和策論。
王行之一邊等待主考王敦茹批閱完第一份試卷一邊問:“相國,今科可有看好的舉子?”
王敦茹隨手將試卷遞給旁邊的副手,笑答:“除了你那個心愛的學生之外,還真有幾個。”
“哦?”王行之問,“都有誰?”
考官之間交談並無什麼忌諱,王敦茹道:“禮部趙明宇的兒子也是今科會試,行之可知道?”
王行之點頭:“下官有所耳聞,據說是叫...趙鈺?”
“正是。”王敦茹說,“聽聞此子少年成名,有天才之稱,為及弱冠之年參加會試,想必是勢在必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