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剛到時的交合縣衙一樣,交合的大牢,也是破敗得可以。要不是上面掛著一塊交合縣大牢的牌匾,李文柏差點要以為這只是一個貧民窟。
“這大牢要不是前陣子大人以工代賑,撥了幾十個民工過來清理修繕了一遍,恐怕現在都沒法用!”
李二一邊說著,一邊在前面引路。
李文柏邊走邊看,這還是他第一次到交合縣的縣衙大牢。
和之前的縣衙一樣,這裡很久沒人用了,別說是犯人,就是老鼠也見不到幾只。
或許是擔心錢德興被劫走,李二把錢德興關在了大牢最深處的一個牢房。
經過了兩個時辰非人道的折磨,錢德興已經徹底萎了,一臉頹喪地靠在牢房的牆角,身上衣服破碎,被打得皮開肉綻,厚厚的衣服內,隱約可見血跡。
錢德興聽到了動靜,睜開疲憊的雙眼,看了看站在牢門外的高大身影。當他發現是李文柏時,眼中泛起了一道求生的亮光。
他吃力地翻過身,掙紮著向李文柏的方向爬過來,最後扶著木欄,一臉期盼地盯著李文柏,乞憐道:“李……李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以前……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該怨恨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以前?”
李文柏微微挑眉,有些驚訝地看著一臉哀愁悲苦的錢德興,問道:“你覺得……本官是因為和你有舊怨,才如此費盡心機抓你嗎?”
錢德興愣住了,看著李文柏,一下子沒法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人就是這樣,當他自己常常把某個恩怨掛在心頭,便會以為對方和他一樣對這件事很執著,殊不知,對方可能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眼裡。
見錢德興一臉茫然,李文柏笑了。
笑得很不屑,也很生氣。
“為什麼抓你?”
錢德興眼珠子轉了轉,試探地問道:“因為……我跟了五爺……哦不,施五,和……和大人您作對?”
李文柏一臉無可救藥地看著錢德興,懶得再跟他繞圈子,“看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你可知,私徵徭役,是什麼罪?”李文柏盯著錢德興的眼睛,問道。
“什麼……什麼罪?”錢德興被李文柏盯得有些怕,避開他的視線,下意識地問道。
“死罪!本官現在就可以把你斬立決了!”
李文柏的聲音突然大聲了起來,差點把錢德興的魂兒都給嚇丟了。
“啊?這……這……李大人,我……我只是個打下手的,這些都是五爺……哦不,都是施五那王八蛋幹的啊!我沒有私徵徭役啊!我就是管管那些賤民而已……”
錢德興一臉的驚慌,瘋狂甩鍋,卻被李文柏打斷。
“賤民?你管他們,叫賤民?”
“呃……”錢德興猛一抬頭,見李文柏臉色不對勁,驀地想到了什麼,連忙朝自己臉色抽了一個大嘴巴子,“大人饒命,饒命……小的……小的一時口誤,是那些百姓。”
見到錢德興裝出一副卑賤認錯的模樣,李文柏卻並不高興,因為他知道,無論錢德興如何道歉認錯,他的心裡,始終覺得自己做的沒錯,始終覺得那些被私徵過去做苦力的壯丁,都是賤民。
如今大齊皇帝尚且愛民如子,反倒這些宵小,自覺高人一等,視人命如草芥。
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你不要覺得本官是在嚇唬你。”
李文柏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錢德興,眼中殺意漸現,“本官即便是現在將你拉到菜市口斬了,莫說是施五,便是西州刺史曹嚴,也不能說本官一句不是!”
這下可把錢德興嚇到了。
只見他很是幹脆利落地撲通跪下,手足無措地說道:“李大人……小的……小的真的知道錯了,求李大人看在與小的是舊相識的份上,饒小的一命吧!常言道,人生有四大喜,他鄉遇故知,便是其一。哪怕……哪怕小的和大人不算故知,那也算是舊相識了吧!大人您就看在咱們相識一場,饒了小的吧!”
李文柏冷笑了一聲,“你也別給本官扯這些沒用的。咱們充其量只能算‘他鄉遇對頭’,沒有白刃相向,本官就算給足你面子了!”
“你現在有兩條路,看你選哪一條。”
錢德興猛地抬頭,眼中瞬間燃起了強烈的求生欲,激動地說道:“大人請說!”
“一,老老實實,把知道的,都吐出來,本官看心情殺不殺你;二,嘴硬,寧死不屈,等到被打成半死,熬不住了,再把知道的,都吐出來,然後拉出去,給你一個痛快。選吧!”
說完,李文柏轉過身,負手立在一邊,任由錢德興慢慢考慮。
這哪裡是什麼選擇題啊,這分明就是送命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