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興無語了。
即便他現在的小命攥在李文柏的手上,但他還是很想對李文柏破口大罵一番。
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覺得,活著,真的是最重要的事,沒有之一。
“倘若……倘若小的,把事情都告訴大人,大人能否……能否饒小的一命?小的願意給大人做牛做馬,報答大人……”
他把心中最強烈的渴求,說了出來。卻被李文柏打斷。
“你沒有根本官討價還價的權利!你只能選一,或者二!”
李文柏頭都沒轉,看都沒看他。
李二站在一旁,有些擔憂地看著錢德興。
他並非同情錢德興,他是怕自家大人逼急了,錢德興幹脆絕了求生的念頭,把真相全部帶進棺材。
但他還是低估了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的求生欲。
人有多麼輕視他人的生命,就有多麼在乎自己的死活。
如果一個人,上半輩子都是在窮困和痛苦中度過,他可能不怕死;但像錢德興這樣的,已經享受過金屋藏嬌這般人間美事之人,又怎麼可能願意就這麼死去呢?
“我……我選一。”
錢德興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落寞,同時,還多了一種放鬆,和慶幸。
李文柏轉過身,看著錢德興,問了一個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施五私徵徭役,為的是什麼?”
“挖礦。”
“挖礦?不要賣關子,細細說來。”
“是。”錢德興點點頭,“施五在交合縣外,大恆山山脈的三個山腳,發現了礦脈,於是,便藉著縣衙的名義,私徵徭役,在一十二個村,一共徵募了兩千多民工,在那三座山的山腳,開挖地道,準備日後開採。”
“礦脈?”交合縣境內有礦産,這個李文柏也略有耳聞,但礦産,不管是銅礦,還是鐵礦亦或是其餘的重金屬的礦産,都是國之重器,為朝廷所有。任何私人勢力,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開採,否則無論什麼身份,都是必死之罪!
畢竟這些礦産挖出的金屬,大多都能用於製作武器盔甲。這直接影響到了一個國家的軍隊裝備水平和熟練,這是戰略儲備問題!可見礦産的重要性。
李文柏本來還猜想施五可能和曹嚴一起背叛了大齊,私徵徭役在深山老林裡練兵,和匈奴私通企圖叛國。沒想到,居然是偷挖礦産。
偷挖礦産,其嚴重性,絕對不比私下屯兵要輕!
交合縣起處隴右,與國境毗鄰,施五和曹嚴在這裡私下開發礦産,其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想不到施五的膽子,居然這麼大!
想到這,李文柏問道:“本官也曾帶人查過本縣境內的幾處礦産,並沒有私下動工的痕跡啊?”
錢德興搖搖頭,回答道:“那三處,都是是未發現的私礦,施五想趁著未登記在冊,幹脆就瞞著朝廷,佔為己有……”
“國之重器,他佔為己有?他好大的膽子!”李文柏聞言,不禁大怒!
李文柏聲色俱厲,盡管不是針對他,但錢德興還是被嚇得有些哆嗦。
“怪不得……怪不得縣衙的徭役名冊裡什麼記錄都沒有。原來徭役都被施五私徵去挖地道了!佔了朝廷的礦産,還用大齊的百姓給他挖地道,他還真是個人才!”
李文柏怒極反笑。
過了片刻,李文柏從懷裡取出一張布片,扔進了牢裡,又給錢德興遞了一支毛筆。
“畫吧。”
“啊?”
錢德興愣了愣,低頭仔細看了看布片,才恍然大悟。
這是一張交合縣全境的地圖。
他看了看手中的地圖和毛筆,又偷偷瞄了李文柏一眼,不由得腹誹起李文柏來。
“既然你都準備好了地圖和紙讓我畫,之前又何必假惺惺讓我做什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