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生來的第五天夜裡，忽然變得虛弱了。

因為沈忘珏從入定中醒來時薄生竟沒有感應，仍是趴在一邊安靜地睡著。

沈忘珏抬頭看了看天空中高掛的圓月，又望向還維持著鹿形的薄生。

按道理這個時候的薄生應該是人形才對……

但沈忘珏隨即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感覺到了，珩無宗大陣變強了。

其實這幾天他也有所察覺，珩無宗大陣十分不穩定，山腳還時常有些小蒼蠅來侵擾。但沈忘珏沒有去管，因為他想盡快將傳承吸收，好應對新一輪的風暴。

可沒想到薄生替他動了手……珩無宗大陣被薄生加固了，想必連山腳的那些侵擾著也被他解決了。

“阿生……這讓我拿什麼還？”望著熟睡的小鹿，沈忘珏沒忍住伸手去碰了碰他的小耳朵。

他有所察覺地動了動耳朵，鼻子喘了兩口粗氣，但依舊沒有醒過來，看來是耗費了不少的精力。

薄生昏睡了兩天後再醒來就一直沒有再變過鹿形。

他其實並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露出原形，之前是迫不得已，如今這大陣雖有了他的加持變得牢固些許，但已是沒了驅妖的作用。

也許是覺得自己前幾天剛說了不會多管閒事，現在卻打臉了有點不好意思面對沈忘珏，所以他欲蓋彌彰地給自己戴了個面具。

好像戴上面具之後，就可以假裝之前說那話的不是他了。

沈忘珏對薄生的彆扭心知肚明，於是也沒有拆穿他。

變回人形後，薄生就不好意思再趴在沈忘珏身邊給他護法了，乾脆學起了泡茶。

他們妖族也有茶，但和人族複雜的茶道不同，就真的只是泡茶喝。

薄生一直致力於做一隻有素質的妖，茶道其實他早想學了。

之前見過幾次沈忘珏煮茶，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真的是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現在也沒人教他，他只有邊回想沈忘珏的動作，然後慢慢學。

學著學著他偶爾也會忘記一些步驟，每當這個時候他便停下來，託著腮看向坐在對面的沈忘珏，找找靈感。

沈忘珏閉著眼的時候也同樣十分溫柔，睫毛看起來軟軟的，像是一排羽毛似的；他的鼻尖有一顆很小的痣，不離近看發現不了；他的輪廓不是稜角分明的那種，而是呈現出流暢的弧線，雖然很瘦卻不會讓他看起來很刻薄。

薄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半趴在了桌子上，手不知不覺已經抬了起來，伸出了一隻手指去摸了摸沈忘珏的鼻尖。

然後他皺了皺眉，又用指甲去颳了刮。

“是真的痣，刮不下來。”沈忘珏忽然笑著醒來，捉住了薄生那隻作亂的手。

薄生面上一熱，趕忙抽出手來坐了回去。

但沈忘珏像是沒看出來他的窘迫一般，走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將臉湊了過來，說道：“這樣看得更清楚些。”

薄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心裡暗暗道，這人睜眼的時候果然要難看多了。

“誰要看你。”薄生哼了一聲扭頭離開。

之後他再也沒有偷偷刮過沈忘珏的鼻子了，而且隨著珩無宗情勢越來越嚴峻，他們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薄生將水涵峰頂的偃月喚醒後沒多久紀長願他們就回來了，而他精力耗費過多，也離開了珩無宗，回到妖族休養。

那時他也沒想到此生還會和沈忘珏這人有所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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