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生再次見到沈忘珏，是在兩年後。

紀長願和醉無休兩年來樂不思蜀，第一次來北城找他，當天夜裡他們三人便決定不醉不歸。

薄生沒想到沈忘珏也會來。

那時他們已經喝了半柱香的功夫，他的臉開始微微發燙，視線也漸漸泛起水霧，見到一個白衣蹁躚的人踏月而來，周身自帶溫潤的光華，一下子晃了他的眼。

“好久不見。”沈忘珏走到桌前，緩緩道了聲。

分明這話應當是對紀長願和醉無休說的，但薄生或許有些醉了，竟覺得他說的時候是雙目瀲灩地凝望著自己。

“大師兄來晚了，自罰三杯！”紀長願拿起酒瓶往玉杯中斟滿了酒，遞給沈忘珏。

沈忘珏也沒有推辭，一連喝了三杯才坐下來。

“哈哈哈，大師兄爽快！”紀長願笑著自己又偷偷喝了一杯，然後湊到醉無休的耳邊說，“大師兄酒量不好，不出十杯就得醉。”

他們個個都是功力高強的人，所以這話在場的人都聽到了，薄生勾唇一笑，頗為自得地想，這一點他可比沈忘珏強多了。

“長願莫要揭我老底……”沈忘珏微紅著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在他們並沒有一直灌酒，而是各自聊起了這兩年的經歷，尤其是紀長願話最多，他們遊山玩水遇見的趣事頗多，而沈忘珏的日子顯得枯燥了許多，基本上除了處理宗內事務就是閉關修煉。

月上中天的時候，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薄生皺著眉看向抱了兩罈子酒走來的辜封魄，心想他這北城王宮的禁衛是該好好整頓了，怎麼連誰都能悄無聲息地出現。

“喲，有酒喝怎麼能不叫我？”辜封魄將那兩大個罈子往桌上一摞，自己從乾坤袋裡摸出來個木凳坐下。

“老兄，你終於肯把你這酒拿出來了。”紀長願雙眼發光撲向了上面的那壇酒，深吸了口氣道，“前段時間我到南城找紀晗的時候，好說歹說也沒能讓他把這酒拿出來。薄生，看來還是你面子大，為了慶祝你的生辰，竟連這酒都給願意拿來了。”

“今日是阿生的生辰？”隔著一個辜封魄，沈忘珏探頭看了過來，薄生也不知怎了，身體往後傾了傾，正好讓沈忘珏看不到自己。

“二百六十八歲，我沒記錯吧，阿生。”辜封魄敲了敲那酒罈子，打了個響指，道。

薄生自己也記不大清楚，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阿生的生辰，也沒準備賀禮……”沈忘珏的眸光暗了暗。

薄生覺得無所謂的，正想要表現自己的大度，特別瀟灑地原諒，卻被辜封魄搶了先。

“沒有賀禮？沒關係，但要罰酒！”辜封魄憑空拿出了幾個大碗，撈起酒罈子就給倒得滿滿的。

紀長願嚥著口水端走了一碗，擺在沈忘珏面前的還有三個。

“他酒量不……”薄生瞅了瞅那三碗酒，估摸著沈忘珏肯定不行，於是拍了拍辜封魄道。

“好！”誰知沈忘珏毫不猶豫就應下了。

“爽快！”辜封魄也給自己倒了一碗，舉著碗和沈忘珏碰了一下，“幹了這三碗，阿生絕對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沈忘珏捏著酒碗的手緊了緊，目光瞄向被辜封魄遮住，只露出了後背披散著的長髮的薄生，抿了抿唇道：“我知道阿生是什麼樣的人……”

然後他仰頭把酒灌了進去，那碗口太大，酒就從兩邊溢了出來，順著他的頸脖流進了衣襟裡，伴著他吞嚥的動作，沾了水光的喉結不停上下滑動，讓偷偷看過來的薄生瞬間愣了神。

心上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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