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宇文錚眼疾手快一把將憋不住笑的霍衍庭推了三丈遠,左瞅右瞅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般重新掩上了門,經過昨晚那一回他可不敢再因為這個得罪這個小姑奶奶了,卻在回身時忍不住燦然悶笑。
霍衍庭捂著肚子向他低聲唇語:“你這個未婚妻真能吃!”
玉子衿鬱悶地將油菜葉吸溜進嘴裡,被人發現偷吃的窘迫一湧而上小臉通紅,她扒拉扒拉餛飩喝下最後一口湯,看著視窗的吊籃眼一閉心一橫喚道:“宇文錚,進來!”
外間宇文錚聽見這聲喚,強行止住了笑意進門,他坐在玉子衿身邊盡力一本正經認認真真地看著她,道:“怎麼了?”
不裝還好,一裝玉子衿更窩火,背地裡笑她,還不如當面嘲笑她!她餓了那麼多天,就是飯量大怎麼了?
想了想,還是伏低做小吧!
她低垂著小臉盡力讓自己看起來謙卑些,走到窗前捧起小吊籃對宇文錚道:“一共十文錢,你能幫我付了嗎?”
宇文錚眼皮一抽,強拿住範兒看那低著頭故意不看他眼睛的小女孩,只覺得太可愛了,接過她小手裡的吊籃放了一塊銀子下去,當他將吊籃拋下窗時玉子衿只聽到少年那激昂悅耳的聲音在喊:“老闆,再來一碗牛肉麵。”
身後,笑逐顏開的女孩短暫驚訝後蹦蹦跳跳躥到了他的身前衝他甜甜一笑,也向著樓下和藹的攤販夫婦喊道:“要放辣椒,越辣越好!”
頭頂,少年有些了悟地看著她甜甜的笑臉,忍不住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一把,“我記住了。”
清夜春風送爽,中天明月高懸,月華傾洩在窗前那一大一小相視而笑的少年與女孩身上,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頰,一時也忘了問他記住了什麼。她只記得少年那句“老闆,再來一碗牛肉麵”似乎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話,以至於幾年後當她機靈古怪剛懂得追求女孩的九弟向她討教什麼是女孩子最喜歡聽的情話時,她的答案被鄙視了好久好久......
“綺州昭家?”
溪邊樹下,宇文錚與霍衍庭並肩而立,兩個少年的神秀姿容映在潺潺春水,在一片草長鶯飛柳如絲中共同看著前方草地上四處採花的活潑女孩。
霍衍庭點頭,“霍家與昭家數年來生意往來密切,昭家我大體還是熟悉的。那日看那個男孩的態度,很明顯與昭家有淵源的人是他,而不是悠兒。”
“那她又是誰?”宇文錚不問,但不代表心裡不會亂猜,對於玉子衿的身份他是很疑惑的,這樣一個小小年紀就心思機敏又樣貌氣質不丹的孩子,絕非普通人家出身。
玉子衿自顧在田野裡百無聊賴摘著野花,刻意錯開眼神不去看那二人,剛剛霍衍庭的話多少傳入了她的耳中,她有些暗自慶幸他沒有猜出嶽澤洛的身份來,不然她也要跟著暴露。
南侯,玉策股肱第一臣!
夫人乃昭文之妹,嶽澤洛是其唯一的子息。
這等深厚關係霍衍庭當然知道,但世人皆知南侯愛重獨子,嶽澤洛被千嬌萬寵,怎可能被人拐賣到風漓城來,霍衍庭自然而然沒有往這方面多想。
否則一旦他確定了嶽澤洛的身份,那玉子衿也就相去不遠了,即便不能準確地猜出她出身於哪姓哪家,但與南侯世子關係匪淺者無疑是國都上京名門之後,十分有九其家族就在玉策陣營,抑或有十分之一是原氏皇親宗女。
這二者都註定和他們是對立的!
公西越與玉策名為共同輔佐皇上的賢臣良將,實際卻是一挾制天子控制中央,一擁兵自重割據地方,再加上盤踞泊南將兵良多的侯南康,三個人早已經將原氏天下瓜分了個乾淨,更在無形中已經開始了劃江隔山而治。假以時日,三方必有大戰,現在只等待著一個矛頭的觸發。
兩年前,侯南康將世子侯恪純送往了上京與玉策為質,兩人的關係變得逐漸微妙化,若無意外戰爭突起的話,只怕是二人聯手共對公西越。
如今公西越父子的所為雖然已經讓宇文錚的忠誠冷去,但川西這片土地卻是生養他的故鄉,該外御其辱的時刻,他不會因為私人感情退縮!
可一旦是這個少年認定的事情,也絕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