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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萍水相逢客

菱鏡中的人影漸漸抬頭,她的嘴邊銜著靜美笑意,本是那樣養人心目的畫面卻在另半邊臉的傷疤露出時毀掉了所有美感。明知玉子衿心裡的想法,歐陽佩月這個當事人卻沒有半點的自怨自抑自顧感傷,即便是在玉子衿初次看到她的臉露出驚訝惋惜時,她也只是始終帶著淡淡笑意,真實不做作,灑脫不拘謹,彷彿那毀掉的不是她的臉一般。

“時間不早了,歇息吧!”

“好吧!”

蓮帳清芳,兩個女孩並躺在一起,不知是誰開啟了話匣子,漫漫閒談了起來。

玉子衿沒有告訴歐陽佩月自己的真實姓名,只自稱悠兒,歐陽佩月亦只將閨名相告,兩個女孩一見如故,只把對方當成了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兒,當玉子衿問起歐陽佩月白日之事時,她也毫無隱晦地說了。

原來白日之時她在祭拜的是她的父母雙親,去年這片江上賊寇肆行,歐陽佩月的父母從南方經商歸家路過此處,不幸遭賊寇劫掠,一把火將商船燒了個乾淨,父母屍骨無存,只留下她和祖母幼弟孤苦無依,現適逢忌日,祖母身子不好,弟弟年紀又小,只能由她孤身前來做祭。

聽了歐陽佩月的身世,玉子衿從心底憐惜起這個小姐姐來,看她提起逝世雙親時眼中露出的憂傷與淚水,她寬慰著趕忙拿起枕邊的繡帕幫她拭淚。這時月光一道入蓮帳,玉子衿詫異停手,她呆呆望著歐陽佩月臉上那被自己不小心蹭掉的傷疤,用近乎吼的聲音叫道:“你的臉怎麼在掉色?”

歐陽佩月意識到問題後也不矯飾,反倒撲哧一笑,灑脫道:“你說呢?”她邊嬉笑反問著玉子衿邊開始揉搓自己那所謂的“傷疤”。

等到傷疤漸漸被揉搓了個乾淨,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美麗臉龐,玉子衿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沒有毀容......唔......”

歐陽佩月在她大聲叫出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噓道:“你再叫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玉子衿看了一眼外間熟睡的奶孃,小聲問:“為什麼?”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若歐陽佩月父母俱在,她當然可以不必頂著“無顏女”的名頭過日子,可現在父母俱去,家中是祖母當家,那老太太性子多疑,又心胸狹窄的很。歐陽佩月的父親在她幼時曾給她定下一門親事,那家也是豪富之門,歐陽家遭劇變之後,夫家公子也算是行事厚道的有心人,沒少主動上門幫襯歐陽家的生意,偏偏歐陽老夫人覺得自己家大業大孫兒又小,這個未來孫女婿是別有所圖,企圖將來以歐陽家東床之身欺凌內弟,侵佔家業,因此對人家是千防萬防,百般冷對。

歐陽佩月心裡明白夫家寬厚,不會和一個老太太計較,偏偏前些日子一樁重要的生意因父母故去而被夫家接手,歐陽老夫人便一心認為是對方故意所為,更落實了人家存心要透過結親謀算自己家業的想法,一怒之下拍案單方面宣佈解除了這樁婚約!

訂過親的女孩再尋夫家身價會大打折扣,歐陽佩月不想委屈自己。而且弟弟年幼,祖母老弱,現在這一份家業在他們手中是護身之符,也是匹夫懷璧,不知道會被多少人惦記呢?真到了那一天,她會被許給什麼人,自己還真的是不敢想。

揚湯止沸,不如去薪!

比起被人宰割,她情緣孤獨終老!

索性前日在一家客棧住店時自導自演在夜裡假裝跌下了樓梯,奶孃隨從發現時看到她故意畫出傷疤的臉都信以為真她毀了容,這幾日她堅持不去醫館,也不讓別人接近自己,性情更是裝得冷淡令下人不敢接近,皆以為她性情大變,這樣等回到家時也方便應付祖母了。

有這樣一條疤在臉上,誰敢娶她?

玉子衿這樣一個機靈通透人看到那條疤做出的反應,更是讓歐陽佩月覺得滿意。

聽了緣由,玉子衿更是敬佩這個小姐姐的聰慧,絲毫不知這場風波其實和自己頗有關聯,“姐姐自毀美譽以求自保,我相信將來終有一日姐姐會遇到那個讓你甘心洗下這無顏之痕的良人!”

“謝謝你的祝福啦!”歐陽佩月甜甜笑著一點她的鼻尖,“時辰不早了,快些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