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採枝芍藥攢花兒戴,哥哥我大力拉縴把眼兒迷哎......哎哎......”
望著那蹦蹦跳跳邊走邊唱離去的人,玉子衿與宇文錚相視而笑,繼續向前走去。
“美麗漂亮的姑娘們呢,快來看看我這裡的衣裙首飾,保管你們一眼愛上,穿上漂漂亮亮,早日被喜歡你們的小夥子表達愛意,快來呢......”
一家專賣異域風情的衣物首飾店門前,不少年輕漂亮的姑娘來往不絕,加西多衣披綾羅綢緞,身掛珠玉首飾,正熱情洋溢的招徠著客人,比之先前他的漢話流利了不少。
“加西多!”
遠遠地聽到有一聲熟悉的呼喚,加西多知道那是他來到原朝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的聲音,他的這位朋友長相好看不說,還武藝高強,更講義氣,幫他聯絡通商,讓他在原朝自由行走進行商貿。
現在東西割裂,往東貿易不是特別方便了,他索性留在這裡開起了店鋪,不能四處遊走領略原朝風情是小,只是他當初答應了這位朋友要幫他找到他心愛的女子,現在他還沒有做到,真是感覺對不起這位朋友。
當四處張望找到聲音的方向,加西多不由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紫色的瞳孔很是不可置信,他是眼花了嗎?那位美麗的姑娘......站在朋友身邊的可是那位美麗的姑娘?
“加西多?”宇文錚帶著玉子衿來到加西多身邊,好笑的搖晃著他。
加西多再揉揉眼睛,怔怔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前巧笑嫣然的絕色佳人,喃喃道:“珍古拉安神保佑,終於讓我見到了這位美麗的姑娘,阿錚,真是恭喜你,終於找到了你夢中的愛人,真是好美麗好漂亮的姑娘。”
玉子衿衝加西多點頭一笑,“加西多你好,我是子衿。”雖然很多人都誇讚她的美麗,可是加西多如此直白不加修飾的讚譽卻更讓她感到舒服。
宇文錚扣住玉子衿的肩膀,雄闊矯健的臂膀護著嬌俏玲瓏的女子,那種賞心悅目惹得過往之人豔羨注目,“子衿說想來見見那位買下她丹青的人,好當面謝過,今日正巧是上巳節,我便將她帶來了。”
加西多連連擺手,“不謝不謝,這是應該的,怎麼能謝呢?你們能走到一起就好了,你們中原話這叫怎麼說來著?哦......有緣千里......有緣千里來相會,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天定的......”邊說邊招呼二人往店裡走,前幾日他回家鄉進了不少貨,真是恰巧可以送給這位美麗的姑娘。
兩個時辰後從店裡出來,加西多一直送二人走了老遠才回去,玉子衿望望兩個隨從手裡滿滿的包袱,不安道:“阿錚,我們白拿了加西多那麼多東西,又不能傷感情付銀子,你說他會不會虧本兒啊!”
“虧本兒?”宇文錚輕笑,一刮玉子衿鼻樑,“他買你一幅畫卷信手就是十斛珠的時候你可曾見他皺皺眉頭?放心吧,有我在他是虧不了本兒的!”
“哦,呵呵,也是。”玉子衿笑得更加歡悅,看了看四周仍然熱鬧的人群突然想起自打來了瀧州還未見過霍衍庭,問道:“怎麼一直不見衍庭哥哥,這上巳節燈會最是繁華,也不見他來湊熱鬧,可是在外經商未歸?”
宇文錚似乎想起什麼好玩的事,玩味一笑,“是啊,他挺忙的,忙得失魂落魄心都掉在九霄外了。”
玉子衿疑惑地偏頭看他,宇文錚卻全然沒有要告訴她原因的意思,只道“天機不可洩露”,沒好氣地撇撇嘴,她只能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今晚是留宿芙蓉城,還是回瀧州?”
宇文錚看一眼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去鐘磬寺!”
山谷和暖,草木蔥青,鳥鳴春樹,戲舞花叢。在山葉黛綠中籠罩的一方古剎寶相莊嚴,塔閣崇高,清晨沐響的鳴鐘聲起,就帶來了新的一天。
禪房中,玉子衿與宇文錚用過小沙尼送來的齋飯,相攜往大殿走去。
遙望山寺四周環繞的遠山空濛,雲煙飄渺,玉子衿目光最後落在了頭上鐫刻“英成殿”三字的金字牌匾,“阿錚,你為什麼帶我來鐘磬寺?”
“禮佛!”
玉子衿知道原倚風崇尚佛理,不知宇文錚竟也深諳此道?看這以他封號命名的大殿,是他下令修繕的無疑了。
對上身前人疑惑的眼神,宇文錚溫聲道:“常年浴血疆場,征戰太平,所圖固然為萬世之重,可操事兵戈,久橫屠刀......未免殺戮過重。我本不信神,不信佛,殺孽就是殺孽,並非堪破佛典就能洗清,但祖母說唸佛固然不能洗罪,但佛語昌明,佛性悲憫,最能洗滌人心,淨化人性,教我時常參念,不求恕罪,但求明心,也能時存善念,免為飲血修羅!”
眼前似乎看到了那個一身血衣殺盡仇人的少年,玉子衿緊握手中溫熱的五指,臻首微抬輕輕一笑,“我明白了,你去吧,你在裡面參佛,我在外面等你。”
阿錚,歷來戰場便是修羅場,折乾沉沙慘無人收。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是當世名將,所經歷的和將要經歷的都非常人能忍能受,生在這個亂世,沒有幾人能躲過血肉廝殺的駭人慘烈,即便你雙手沾滿鮮血,我也只願你能明心靜氣,不以身後白骨累累為心上永生負疚,執劍從容走過你這一生,全你畢生笑傲沙場之志,儘管那時......子衿未必能陪你。
薄唇輕吻玉子衿光潔的額頭,“那我進去了,我命鵬舉去叫了連翹她們一起來陪你,有什麼需要只管跟鵬舉說,他對這一帶比較熟,可以讓他帶你逛逛,記得別亂跑!”
“嗯,知道了!”玉子衿有些不勝其煩,這人生性沉默寡言,可偏偏對她卻是嘮叨起來沒完。
一戳玉子衿的額頭,宇文錚留下一個無奈又不捨的眼神向大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