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若靜止暫停,萬物靜謐的只有雪花輕落聲存。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這個懷抱想了多久,或許是在年少初次情動,或許是在那年古亭驚鴻初見,也或許是在發現她情繫他人之後......他自己也說不清,語言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他已經摸不清自己在想什麼,自己該想什麼,從因她牽動情思一縷起,他的心就亂了。
現在,連帶他的人生也亂了......他成了天下至尊又如何,挑白了,也不過是一個傀儡,所有期許如今都成夢了......
遇見她遲了那一步,便遲了一輩子。
長和七年,國色卷出,他就向姐姐表明心跡,將來欲求聘子衿。他與她志趣相投,脾氣相和,他相信自己會輕而易舉成為她的良人。然而,這數載時光,她每個不經意露出的憂愁,雙瞳偶爾泛起的相思,都在明明確確的告訴他:佳人有所思,恐我非良人。
直到上京天壁大牢被炸的那個夜晚,他偶見她於夜市,一路尾隨至西城樹林,見她與那個器宇不凡的男子暗夜相視,那流露在兩人間的微妙氣息......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已經遲了,而且遲了那麼多年......
“皇上,您失態了。”玉子衿輕拍原倚風,他的情意她很清楚明白,奈何她給不了任何回報。
原倚風心裡不捨,但還是放開了懷中的人,恢復一貫心朗氣清的風雲自然,“我前日作了一曲,苦無知音召你入宮,今日你正好來了,不妨聽聽吧!”
玉子衿點頭,隨著原倚風相對坐於圓桌旁,原倚風自袖中抽出一管短蕭,對玉子衿暢然一笑,時光又彷彿回到過去兩人共討詩文同賞樂曲的無憂時光,那些世俗爭奪的煩擾被這刻的靜謐安好全數阻隔。
簫聲清涼,淒寒,恍若有心間苦澀的酸愁正在慢慢滋長,蔓延胸腔;又恍若冷秋時節雁斷西風在晚霞一際的慘痛嘶鳴。
他如玉的十指緩慢輕拈,水木清華的靜態全然不似簫聲的淒涼,眸中那份悲憫又那樣的深入人心。
玉子衿辨別出:那是思念的悲切。
一曲了,“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花落遲。”
望著那管短蕭,玉子衿已解其中意。
楊柳亂成絲,攀折上春時。
葉密鳥飛得,風輕花落遲。
城高短簫發,林空畫角悲。
曲中無別意,並是為相思。
倚風,你這是要我勇於去追,莫要空空對花相思嗎?你終究還是什麼都知道的,玉子衿的一切果然都逃不過你那雙洞明世事的雙眼。
“啟稟皇上、郡主,時辰已到,王爺有命:皇上日理萬機,不可輕擾。郡主是時候該回府了。”亭外傳來催促聲,紗幔外隱約可見跪著的侍女姣姣。
玉子衿微微皺眉,不可輕擾是假,不想她再與倚風多接觸是真!
原倚風垂眸一笑,“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玉子衿輕嘆,歉意頷首,起身離去了。
緊握指尖短蕭,他吹得何嘗不是自己的相思啊!
繞過清塘園,過右掖門,穿過宣寧門、永德門,走在通往宮外的漫長甬道上,姣姣一路忐忑地跟在玉子衿身後,秀氣的小臉神情緊張。剛剛郡主自紫月亭出來就不曾看她一眼,甚至下臺階時直接忽視了她攙扶的手,她做錯什麼了嗎?郡主這幾日似乎都不太喜歡她。
“郡主留步。”
一道深穩悅耳的男聲喚住了玉子衿,回頭見是一名男子向她款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