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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相思幾奈何

碎屑一堆,終成一書。

那日壽宴慌亂,誰都沒有注意那個容姿絕麗的少女俯身用柔嫩的雙手撿起了那一頁頁散落的碎片,一如在撿拾自己失落碎裂的心。行雲流水的字跡入眼,雖然沒有見過他的字跡,但她知道,這是他親筆所書。

時間仿若此刻靜止,她的耳邊淨是他的話語瀰漫,眼前淨是他伏案直書的虔誠面容,而今,卻一切都成空了。目光落在那句“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她終是淚如雨下。

她信他,信他是真心聘娶,信他如實踐約,更信此次意外非他刻意謀劃。可原業的一場兵變儼然已經將他們的期許化為泡沫,將他的一紙求聘變為啞言,更生生斷了她的桃夭之思,此生又如何宜其室家?

玉寒進門對上的就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嬌容,未言坐在了玉子衿對面,玉子衿拭去淚痕,垂首道:“你怎麼回來了?可有姐姐的訊息?”

原業兵變西逃究其根源是出於對玉策之恨,玉皓潔是玉策嫡女,自是首當其衝受其戕害,凶多吉少。兵變的訊息一傳來,明清徽就因掛憂女兒整日以淚洗面,一病而倒,玉子衿亦是擔憂不已。本來,原業到底是有幾分氣性,未把氣撒在玉皓潔身上,西奔之時只把玉皓潔丟在宮中就帶著禁軍和原氏宗親走了。

但事情總有個萬一,康平王之女榮惠郡主素來與原業感情較好,時常宿在宮中,又兼練過幾年拳腳,那日兵變原業匆匆離去未帶得上她,為了保命,榮惠郡主和幾個扈從持劍挾持了玉皓潔,逼迫守軍開門放其離去,直逼川西。當原壁桓收到訊息跑去宮中搭救的時候已是遲了一步,人早已不見蹤影。

至今,玉皓潔音信全無。

玉寒特地從上京趕回就是為了玉皓潔之事,榮惠郡主果真挾持玉皓潔去了川西,不日原業就下詔廢了玉皓潔,打入了冷宮。現今只知她身陷西原,暫無性命之憂,饒是原業再恨玉策,還不至於把氣撒在一個弱女子身上。

玉子衿聽了玉寒的話放下心來,這下母親也能安心了,有宇文錚在,她相信姐姐是不會有事的。

秋波微轉,玉子衿欲言又止,玉寒眼露譏誚,擰眉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死心,還想探聽他的訊息?他唆使原業,背信父親,公然裂土,對你早就是不仁不義,你幾次三番冒險救他於水火又怎樣?在他眼裡,還不是隻有那勞什子權力,何曾放你在眼?”

“夠了!你別說了!阿錚不是你說得那樣的,若他當真蠱惑原業與父親為敵,何必再修書與父親求婚?分明是原業趁父親壽誕、上京空虛之際策反禁軍逃離,與他何干?原業再不濟也是一國之君,他援是盡忠,會與父親徹底反目;不援是逆臣,會被天下人口誅筆伐,亦會被父親猜忌更甚,終會反目。是原業存心預謀逼他騎虎難下,他何曾想過負我?”

玉寒被堵得啞口無言,片刻冷笑道:“好好好,你眼中就只有你的阿錚,你可知道即便他不曾想過負你,你們此生也決計不可能了,你眼中的良人如今是西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不日就要與皇室結親,尚公主了!”

一道天雷霹靂自頭上閃過,玉子衿如遭轟頂注視著玉寒佈滿血絲的雙眸,下體難支麻木在地,一捋紅繩結髮自袖中落下,玉指輕輕捻起,淚滴晶瑩如盛夏清塵採擷不盡的荷上露珠,失聲而泣。

“紅繩結髮,吾妻唯汝。碧落黃泉,定不相負。”

那日結髮的誓言句句在耳,君子一諾,重之四海,他說過他的妻子只是她一人,說過此生不負,他說過的啊!

凡人皆有身不由己,原來他也是不例外的啊?

見到玉子衿肝腸寸斷,玉寒再心冷,心裡也幾分動容,俯身為她擦去淚水,疼惜道:“別哭了,事已至此,是他負你在先,既然他要去爭他的名,建他的業,你就由他去吧。表哥對你一片痴心,能給你的並不會比宇文錚少,比之宇文錚,他更有一顆赤誠為你的心,聽我一句,惜緣吧!”

玉子衿緊攥紅繩,別人再好又如何?那都與她無關!她已與宇文錚夫妻結髮,這輩子都是他的人,即便他要尚公主,只要未曾聽他親口與她決絕,她就不會放手,今生她只認定了他!

扶起玉子衿,玉寒喚了纖兒來給她換衣梳洗,匆匆便又要離去了,出了屋門沒幾步又回頭道:“上京雖然沒引起什麼大的亂子,但到底也不方便你再回去了,以後就安心呆在母親身邊吧,沒事少和原家人來往。”

什麼叫少和原家人來往?玉子衿眉頭輕蹙,繼而問道:“父親打算擁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