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承天上將軍金翊掛冠離去後,南海旁支逐漸分裂為三支,三支為了南海世家統率之位彼此爭奪互相仇視,直到金翊之子隱公子金隱陌多年前重歸南海才平復了三支爭奪,控制了金家大權,可這三支族人表面冰釋前嫌,實際裡卻仍是彼此嫌隙你爭我奪,金隱陌行蹤飄忽常年不在南海,時間一長難免就出了問題。
今年初春,三支中一支的家主金長空為慶祝老母八十大壽,揮金如土建造金珠園,在南海雲霧山大肆進行林木砍伐以作建材,使得雲霧山植被破壞,入夏時一場山洪爆發直驅而下,不止使數個鄉村罹難,還接連沖毀了山下的金氏祖祠,引得金氏子孫和無數南海百姓群情震怒,其餘兩支家主金長嘯和金長鳴趁勢煽風點火,煽動族下部曲與無數百姓圍困金珠園,欲趁金隱陌不在南海之際徹底打壓金長空並蠶食其勢力,金長空被逼無奈,索性破釜沉舟直接帶領千餘部曲攜帶家財老小殺出了南海自立門戶,輾轉漂泊來到了山南。不到半年時間,千餘人因無土地田舍根基立足,很快便將金銀花光捉襟見肘,最後淪為了山賊流寇以搶奪擄掠為生。
公西銳赫自宛韶女王登基後就趁機以王夫之尊干預宛韶政權,還憑藉宛韶女王對他的信任禍亂聖聽剷除了女王身邊一干不容他的人脈勢力,等宛韶女王意識到自己肱股式微而王夫權傾朝野的時候,已是晚矣。如今夫妻兩人雖然因宛韶大權正爭得你死我活,公西銳赫也沒忘不時出來給宇文錚添個亂子。他聽聞金長空來到山南之後曾數次拜訪想將這些人納入宛韶,有一支金氏族人在手,將來對他圖謀南海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金長空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當場就拒絕了公西銳赫的請求,他雖不是好人,但堂堂第一世家的傲骨還是有的,迫於無奈落草為寇已是給先祖抹黑,絕不會再做叛國之事。公西銳赫看金長空堅決不鬆口,索性後退一步請求他在遇難之時帶領著族下部曲躲進輕溟山谷,這樣即便是他不能收服金長空,也能在將來必要時扣留住這一支金氏後人。
金長空犯了南海眾怒,有家歸不得,東乾與西原又一直用力結好南海,若犯到兩國手裡,他和家人勢必是會被抓捕遣返,所以明知道公西銳赫這個請求是陷阱,無路可走的金長空也只能閉著眼睛跳了。
提到南海,玉子衿才想起她和金翊還有一段淵源,當年吉南王之亂後她曾派人四處去尋找過金翊的蹤影,奈何一無所獲,那一會之後他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金隱陌既是他的兒子,想來應該對他的蹤跡有所瞭解,便問道:“我聽聞隱公子行跡飄忽,鮮少有人見過其真實面目,可是如今南海出了這樣的亂子,難道他還要坐視不理嗎?”
霍衍庭道:“有傳言說他身染重疾,一直在南海海域中的一個小島靜心修養,直到一個月前才返回了南海,至於為什麼至今無動作,可能是因為他真的身染重病了。”莫說金隱陌,就是尋常世家家主,族中出了這種亂子,都沒有息事寧人的可能,金長空帶著這千人部曲落草為寇,還是在這多國勢力混雜的地區,他能仗著宛韶的蔽護一而再躲避西原府衙兵的追捕,卻未必能掩藏來歷一輩子,未防有一天金氏族人落草為寇的醜聞傳遍天下,敗壞金氏數百年第一世家之名,金隱陌絕不會對此坐視不理。
玉子衿眉頭一皺,既然金隱陌身染重病,那義父會不會回了南海?
宇文錚淡視群山層巒,道:“南海之事過於敏感,我們不便多加插手,金隱陌雖然行跡飄忽心性難測,但出了這些事清理家門也只是早晚,叫人盯好這些人,不然有公西銳赫在其中不斷攪和,遲早要出亂子。”
短暫修整後一行人繼續上了路,午後濃霧漸散,天色卻依舊陰霾,一路山林曲折,到晚間才至曲城,在客棧中方安頓下,忽然傳來訊息說山寧公主玉靈漪的和親行駕一個月前自顯陽出發,現今已入山南,不日即將抵達曲城。
玉子衿擱下碗筷問須赫雲:“送嫁之人是誰?”
“德寧王玉揚羨,永寧侯沈杳,還有雪霖王玉揚翕,不過雪霖王只是負責帶兵將和親隊伍送出關外由迎親客使迎入出雲,並不隨同。”
玉子衿冷笑,果然如此。
霍泱扒一口飯含糊著問:“山寧公主的嫡親兄弟不是潁樂王嗎?怎麼會派了德寧王和翕美人嗚咽”他憤恨地瞪一眼宇文靖域,默默在桌子底下把自己的腳從某侯爺的腳跟下解救了出來,“和雪霖王兩個人?還不讓雪霖王出關隨同?”
宇文靖域將剔去魚刺的魚腹肉夾給玉子衿,順手將剩下的半條魚尾甩到霍泱碗裡,“一個是手無實權毫無心機的庶長子,一個也是庶出子但立有戰功手握兵權,一個是自小眾望所歸群臣擁奉的玉家下一代的嫡少主,從這三個人裡選一個去出雲國與一國之主的未來姐夫打交道促關係,擱你你選誰?”
“哦!”霍泱有些感到自己被鄙視了,翻翻白眼扒拉一口飯,嚼了幾口又問:“你是說東乾皇帝只派玉揚羨一人入出雲給公主送嫁是因為他沒有實權無威脅,而沈杳則是去監視他的,他之所以不讓玉揚瑜去是在防止出雲國王因為玉揚瑜是山寧公主的嫡親弟弟而和他太熱乎啊?”
宇文靖域轉過頭,不和反應慢的傻子說話。
宇文錚淡看玉子衿,“姑侄一場,你可要去送山寧公主一程?”
玉子衿對他搖搖頭,“他們的姑母,玉氏子衿已經逝去,我已是不存世之人,再出現只會嚇壞孩子們罷了,我們明日就直接去尋侯恪純吧!”
宇文錚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