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下午過去,宇文靖域遲遲沒有出來,也不讓人進去,玉子衿知道兒子這次是火了,焦急萬分怕他餓壞肚子,敲門他又不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便叫人去公主府將玉揚翕接了來。
一扇窗洞開,一個小身子在小太監的幫助下鑽進了殿內,只見著殿中一個同樣的小人兒坐在腳踏一動不動,玉揚翕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指指宇文靖域懷中抱著的衣服,“這是你母親做給你的嗎?”
宇文靖域早知道有人坐在了自己身邊,沒同意也沒抗拒,一聽是玉揚翕的聲音,垂著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真好,你的母親還給你做了衣服,我母親在生我的那天就死掉了。”
感覺身邊的人身子一顫,玉揚翕仰著純真的小臉繼續說著:“雖然公主對我很好,也會給我做衣服,但有時候我也會想穿母親給我做的衣服家裡的每個兄弟姐妹都有自己的母親,唯獨我沒有”
殿內的童聲漸漸傳入耳中,殿外的人早已泣不成聲。
麟兒,她可憐的麟兒,都是母親對不起你
愁眉緊鎖望著緊閉的殿門,玉子衿無力地靠在窗前。一連幾日,雖說宇文靖域因那日玉揚翕的勸解已然按時進膳了,可他明顯沒有要搭理玉子衿的意思,依舊如最開始的淡漠,甚至連被玉子衿派去伺候他的纖兒都被趕了回來。兒子一臉的生人勿近,讓玉子衿多日的努力化作泡影。
為此,纖兒也深感自己的無能,請罪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惹惱了小侯爺,不如,咱們派姣姣去伺候小侯爺吧,姣姣向來活潑,定會知道如何討好小侯爺。”
這一點,玉子衿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她明白,宇文靖域真正排斥的只怕不只是纖兒丟了他的衣物,還有一點是因為纖兒是玉家的人,她相信阿錚不會去教兒子這些,只是東西原向來是死敵,兒子會對玉家有所排斥是理所當然,對她有所防備亦是情理之中。
想到這裡,玉子衿忽然想起一人,便帶著纖兒和幾個宮人向殿外走去。
月夜見明,御花園中分外涼爽,剛過清塘園外的甬道,丹桂芬芳便撲面而來,那宜人芬芳在秋夜爽快的清風中逸散宮闈,如絲霧煙雲洇染清塘園與周圍殿宇,香洌陶醉心脾。
正閉目陶醉其中,一陣男女的爭執聲卻從園中傳來,玉子衿主僕相視一眼,留下多餘的宮人向園內走去。
姣姣低頭無聲而泣,紅腫的雙目看著對她無情背立的男子,“奴婢當真是想不到,公子竟是這般狠心。”
“姣姣,不是我狠心,你是皇后娘娘近身女官,此事固然是我之錯,但若被發現,你難逃死罪。”男子激昂的聲音分外悅耳。
“可是可是這孩子可是公子的親骨肉啊,公子怎麼忍心”看到忽然出現的二人,姣姣一雙美目忽的瞪大,話到嘴邊卻嚇得沒了聲音。
玉子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一站一跪的男女,顯然還沒有將這個訊息消化。
聽到來人,玉亓早已經動了殺機,轉身見是玉子衿,默然將袖中的利器收回,一張俊臉有些心虛。
扶著纖兒的手在假山下的圓石坐下,玉子衿睨一眼姣姣手中的藥包,有些不悅地看著玉亓,不用問她也知道那是什麼,若非今日恰巧被她撞見,只怕姣姣腹中之子不保。對於他們二人之事,莫說玉子衿,就是纖兒也不得知,畢竟姣姣比玉亓大了三歲,又長在深宮,任誰也不會把這二人想到一起,即便是有什麼,那也只能是在寧襄王府之時就有了。
玉亓如今年方十八,多年戰場歷練,立功無數,有萬夫不當之勇,在玉家男兒中身手可謂第一,即便放眼整個東原亦是少有敵手,偏偏玉亓多年不改一身少年意氣,狂傲不羈比之以往有增無減,永遠都像個長不大的狂放少年。
不敢看二姐責怪的目光,在戰場上無往不勝的玉亓有些不敢抬頭,年幼時他與玉澤闖下禍事基本都是玉子衿幫忙兜下,此刻只得老老實實把他前些日子在鳳藻宮酒後誤幸姣姣的事情老實交待了。
一個是自小嬌寵的弟弟,一個是視如姐妹的侍女,玉子衿聽了玉亓做下的事和決定不免憤怒,但又能如何?這種事豈是能公開處置的,傳出去不止毀了皇家的名聲,同樣也會毀了玉家的名聲。
“孩子不能墮!”
玉子衿的話讓跪在地上的姣姣喜出望外,玉亓一愣,他有些不確定道:“二姐,你是要把姣姣賞給我嗎?”
原朝歷來皇后后妃以至太后便有賞賜宮女歌姬與王公子弟為侍妾之例,知道姣姣有喜後,玉亓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把姣姣討了來,但顧及姣姣自小跟著玉子衿,沒了她恐多不便,況且他才剛剛成婚,哪能做出去向皇后討要侍女為妾這等對不起妻子的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卻沒想到今日玉子衿如此爽快要將姣姣賞給了他。皇后主動賞和他自己去討,意思多少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