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秀說,“我們回去吧,阿坤喝醉了。”
心裡一急,怕鍾庭也有事,趕忙往回走,一邊問阮氏秀這兒有沒有醫生,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也好應對。
她就笑笑,“醫生當然有的,可你這麼關心鍾總,你確定心裡沒他的位置?會不會是他在你心裡扎得太深,你反而忽略了呢?”
說完也不多言,往前走去,留我在後頭深思。
還沒走到樓下,一陣輕柔的琴音,如輕紗飄渺,流瀉窗外,蕩在月下,帶著淺淡的憂傷。
阮氏秀看著我,“是C小調奏曲。”
我問,“誰在彈奏?”
她道,“這裡沒人會彈鋼琴,除了我。”
心中已明瞭,是鍾庭。
她笑笑,“還有這份雅興,看來他沒事,你也不用擔心了。”
我笑而不語,聽她問,“秋思知道關於這首曲子的傳說嗎?”
我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這是貝多芬的代表作之一,對那些編纂的浪漫故事,並不十分感興趣。
阮氏秀說,“貝多芬的月光曲作於1801年,那時他正和朱莉法塔相愛,這是他獻給她的曲子,但1802年,朱莉法塔卻愛上了羅伯爾伯爵,1803年與羅波爾伯爵結婚,貝多芬失去摯愛,所以這支奏鳴曲裡的痛苦和悲憤多於愛情。這是第一樂章,憂鬱,傾訴和痛苦。”
我靜靜走到鍾庭身邊,他抬起頭,手上動作也停了下來,清澈的眼眸望向我,帶著一絲無辜,“我沒喝酒。”
我笑笑,“我知道。可你把人家邱老闆灌醉了。”
他沉吟兩秒,“那是因為他難受,今天過後,他才算徹底放下金羚,從此不會牽掛,一心一意對待阮小姐。”
有多少愛重新開始,就有多少愛徹底結束,邱炳坤做得到,鍾庭卻不能。
我什麼也沒說,又聽他彈了兩支曲子,“回房休息吧,明天得回去了。”
他正要說話,有傭人上前,說得一口蹩腳中文,好在能聽懂,“鍾先生,這幢房子本是做度假之用,只收拾出了幾間房,但蚊蟲有點多,好幾間都放了驅蚊藥,味道有些重,只得一間空著,還請你們委屈一下。”
我心裡頓覺疑惑,這別墅遠離鬧市,的確不像常住的樣子,可既然在這舉辦婚宴,那應該是有準備的,怎麼會臨到才收拾。
沒等想明白,鍾庭已經應下,那傭人悄聲離開。
如此一來,我又得和他呆一間房麼?
想到酒店裡發生的事,心下惶惶不安,步子邁得極慢。
他推開房門,垂眸看著我,“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雖然我很想。”
進房一瞧,還好還好,空間足夠大,床也足夠大,沙發也足夠大,陽臺處還有臥榻。
我心想,讓鍾庭睡床我睡那臥榻也不錯,還能聽風賞月。
“想什麼呢,趕緊去洗澡吧,明天一早的飛機。”他將外套掛好,又取了浴袍遞給我。
我怔忡兩秒,接了過來,默默進了浴室。
主人挺細緻,準備了不少泡澡的好東西,綠茶包、薰衣草、檸檬、牛奶、橄欖油、蜂蜜、海鹽……不過我不大習慣在別人家裡泡澡,還是選擇了淋浴。
清水流過肌膚,衝去燥熱與煩悶,心情也清透起來。
可澡洗到一半,忽然發現腳下涼涼的,像有什麼東西在腳背上劃過,麻颼颼的。
低頭一看,立時一聲驚叫,就差沒當場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