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話 “殿下,我們,來日方長。”……
朱辭秋驟然清醒,迅速反應過來後,不顧受傷的手,猛然推開烏玉勝坐起身,未好全的右手手掌滲出血浸染了紗布。
烏玉勝好似沒感覺到異樣,緩慢起身後調戲般故意在她面前舔了一口牙尖,揮了揮她在他虎口處留下的血印,說道:“我們扯平。”
朱辭秋猛地伸手甩了烏玉勝一巴掌,後者迎面接下,並未躲開。他的臉被這一巴掌打的側到一旁。
她指著簾帳,說了一個字:“滾。”
但烏玉勝卻賴在原地,甚至還能笑著坐在她身旁,但餘光瞥見被血滲透的紗布後語氣陡然變得兇狠:“你現在是階下囚,南夏人碾死你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朱辭秋看著莫名其妙又發瘋的烏玉勝,沉默一會後,獨自站起身不想再理他。
烏玉勝忽地站起身擋在她面前,眼底的兇光似乎要將她灼穿,“朱辭秋,你是在求死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拽住朱辭秋,死死地盯著她,“那些珠寶是你的手筆。若我不去收拾他們,在你見到烏圖勒那個晚上,你就要親自說出來,好讓烏圖勒懷疑他們吧?”
朱辭秋並不怕他知曉自己的事情,她不甘示弱地回望面前人,又伸手甩了他一巴掌:“放手。”
可烏玉勝頂腮一笑,拉住她的力道越發大了起來。
朱辭秋粲然一笑:“烏玉勝,你真可笑。”
在面前人因為她的笑容沉默時,她一把拍開他的手,卻看見烏玉勝腰腹間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像是被長矛刺破衣衫,劃開血肉留下的傷口。
血漬已經幹涸,未經處理的傷口在黑暗中愈發顯得猙獰。
她身形略微一頓,輕微地抬起眼皮,彷彿想從面前人的神情中看清楚這傷口究竟是真是假。
有時候,她真的很希望她與烏玉勝,只是單純的仇敵。
可看見那熟悉的面孔,聽見熟悉的聲音,她總會想起,十二歲那年,她與烏玉勝的初見。
她坐在宮牆之上,想要一躍而下。
少年將領年少俊朗的面龐充滿生機,他笑著看向高處的她,就像被母後打死的小狗一樣憨厚可愛。
“殿下,您跳下來,臣接住你。”少年將領張開臂膀,鼓勵著她。
朱辭秋聽見爽朗的聲音,竟然說出一句本不該說出的話:“我的狗死了。”
少年將領卻笑著說:“天地萬物皆有變幻,小狗只是以另一種方式陪伴殿下,比如變作了臣來陪殿下。”
朱辭秋看向在桃花樹下的烏玉勝,覺得他好自由,就像她曾經怎麼握也握不住的風,“你是狗嗎?”
“殿下希望臣是什麼,臣就是什麼。”
“我跳下來,你真的能接住我嗎?”
“請殿下信我。”
而在昏暗的南夏囚帳內,烏玉勝不再爽朗憨厚,他狠戾又犀利,低首俯身間與她對視,“臣只是不想殿下如願。”
“殿下本就得烏圖勒青眼,若由殿下說出,想必他更要對殿下青睞有加,對殿下來說是好事,對臣來說卻未必。可臣還是低估了殿下,畢竟看人說人話,看鬼說鬼話的本事,您練得爐火純青。”
“我很好奇,”朱辭秋抬起頭,語氣越發溫和,聲音也越發沙啞,“小少主一直在用臣自稱,是想跟本宮憶往昔嗎?”
烏玉勝臉上出現一絲裂縫,抓著朱辭秋的手越發用力。
她本能地想抽走被他鉗制住的手,但烏玉勝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他幾乎是用要將她整個手腕骨都要碾碎的力度,叫她吃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那裡早在烏圖勒面前時,就已經被她咬破過幾次,如今還未好全更是脆弱,只是牙齒輕輕一碰便滲出血絲。
烏玉勝用另一隻手捏住朱辭秋的下巴,又用食指觸碰到她柔軟的下唇。像是在阻止她繼續咬唇,又像是故意在挑釁她。
朱辭秋看著他溫柔地擦掉她嘴角的血絲,視線順著這雙大手往下,最終定格在烏玉勝腹部的傷口處。
烏玉勝察覺到她的目光,深棕色的眼眸在黑夜裡閃出異常的光亮,他緩緩松開了手,摸著自己腹部的傷口。
“殿下,我們,來日方長。”
故意誘走烏玉勝後,朱辭秋面無表情地坐了許久。
那夜後,朱辭秋所處營帳外不再是普通守衛看守,有人將其換成了重甲守衛。除一日來換一次藥的醫師與送餐的侍女,她再沒有見過其他人,也包括烏玉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