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長公主,那會不會對您…”香月湊上頭來。
自從袁氏死後,容祐繼續清心寡慾,與好友承辦書院。
跋扈的容清韻也一改往日的蠻橫,在容靖賜居的公主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像是換了個人。
先不說長公主的事,”趙榮華擺了擺手,示意香月別岔開話題,“那件事情敗露,我也曾悄悄留意著你,從那往後你也沒有再做壞事,我只以為你是收了心,不再將指望放在戈家。
沒成想,你到底欲壑難填,就算戈家敗落,你也要將名字落在戈家族譜,執念深到,寧可陷害多年的姐妹,也非做不可。”
趙榮華說的自然是香月。
香月啐了口,“權當我這些年瞎了眼。”
在宮裡,交心的姐妹也只剩下桂宛了。
只可惜,她交付了真心,桂宛卻始終與她隔了肚皮,費盡心思為著自己前途,不惜拿她的命做賭。
我當然非做不可。”桂宛笑,帶著一絲苦意,“我母親死的時候,連口棺材都買不起,我去求戈家,門口的小廝攔住不讓進。
管事的出來,一通嘲笑奚落,罵我和我母親是千人騎,萬人枕…,連給戈家提鞋都不配。”
沒法子,在深夜我堵了戈大人的馬車,隔著馬車跟他求救,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深夜,雪下的那麼大,北風嗚嗚地吹卷著我的衣裳,寒冬臘月,我和我母親穿著單衣,馬車上的人,繁花似錦,香氣暖爐,卻連施捨都不肯施捨給我們。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下車看我一眼,彷彿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我是他女兒,跟戈庭蘭一樣,是他的女兒啊!”
從那天起,我就死了心,為了給母親買一口棺材,我把自己賣了。”
你說什麼?”
香月吃了一驚,盯著桂宛的後脊,看她瘦削纖軟的腰身,還有放在宮婢中亦很出眾的臉蛋。
第一夜是個大腹便便的商賈,他壓下來的時候,臉猙獰的像只豬,每動一下,我都覺得惡心。
後來就習慣了,等攢足了銀子,母親下了葬,我就進宮了。”
沒人比我清楚沒有身份,沒有權勢,別人會如何把你踩到腳底下。
我也是個人,只不過做了一個人該有的自私。
換做是你們,難道你不會想著拿回身份?
那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
你可憐,便要拉旁人入地獄,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若不是趙榮華開口,香月的神思已然被桂宛牽著前行,甚至還覺得她說得對。
香月晃了晃腦袋。
桂宛,你莫要拿自己的執念當做你害人的藉口,當做你可以犧牲他人滿足自己私慾的恰當理由。
何況是香月,這一次,若我沒有如此僥幸,你可知香月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那又怎樣!”
桂宛咆哮著,淚如雨下。
我就想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這有錯嗎?
你們以為我喜歡戈庭蘭嗎,還不是因為她嫡女的身份,就算戈家倒了,我也要入戈家的族譜。
我本來就是清清白白的人…”
嗚咽聲在房中顯得異常突兀。
就像小溪流緩緩潺潺,時而貓叫一般的羸弱,時而雷鳴那般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