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良久才問,“你呢,這些年怎麼樣,結婚了嗎?”
她搖搖頭,“沒有,一直單身,找不到合適的。”再沒有一個人如他那樣,能深深抓住她的心,讓她義無反顧,讓她魂不守舍。
沒有,再沒有。
他沉默片刻,回她,“我也是。”
兩個人都這個年紀了,這話什麼意思,都心知肚明。
剩下的路程都是沉默,車子終於到了地方,是傢俬房菜館,從前兩個人來過的地方,十幾年了,還開著業,他站在車旁,等她下來,這地方他也是認識的,一時覺得心裡略微沉重著。
回來之前想過會見到她,也想過十年過去,她早就嫁人生子,可真正看見她了,瞧見她仍是單身一個,瞧見她看見他慌亂又無措的樣子,他心裡只剩下綿密的疼,毫無準備,亦不知所措。
陳雅婷點的菜,還是他十年前的口味,她記他的事總是最清楚,從前在一個班,沒少人調侃她,說她像個小媳婦,她會追上去揍那些亂說話的人,面上卻是笑著的,並不惱。
心裡藏著事,再好的食物送進嘴裡,也是難下嚥,只聽她在講話,講她上大學那些事,淨撿了有趣的說給他聽,又講她如何創業,一個女老闆出去,不是被人看低,就是被人看歪,讓人氣憤……
她一點一點說著,漫無目的,他聽的津津有味,好似那些分開的年歲被這短短的話語填補了些,讓兩人之間那些生疏和隔膜抹平了些。
4.
之後的幾日裡,她總是會時不時約他出去,並不做別的,只是吃飯,從中餐到西餐,從日本菜到法國菜,倆個人把市區味道不錯的飯店挨個兒吃了個遍。
終於有一天,他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偏了偏頭,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他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忽而笑了,“求之不得。”
她什麼樣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的心思也是擺在明處的。
他一直等著,是在等她再瞭解他一些,十年過去了,她好像沒變什麼,在他眼裡依舊是那個綴在公交車後頭跟他一路回家的小姑娘,可畢竟他變了許多,從前他覺得自己配不上的,現在依舊是這樣覺得。
她有著完滿的家庭,從小到大被寵著,性格好,漂亮,也聰明,她該有好的歸宿。
被她喜歡著,是他的幸運。
兩個人上了樓,他步伐緩慢,歪著頭看她,“不怕引狼入室嗎?”
她也緊張,邀請他上來,這意味著什麼,她自然是知道的,聞言只笑了笑,“那你不怕,是狼入虎穴嗎?”
他登時笑了。
那夜他住在了她這裡,往後的事,便是順理成章了。
約莫年底的時候,她說要先回老家一趟,探探母親的口風。
他應了好,“年底我去提親。”
她便笑他,“你婚都沒求呢!”
他“哦?”了聲,“那你是不打算嫁了?”
她咬牙切齒地哼了一句,“不嫁了,不嫁了,求婚都沒有,還嫁什麼,我出家做尼姑算了。”
他去攥她的手,放在唇下,一點一點蹭著,認真說:“婷婷,我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從前不是,現在也不是,但你若是願意,我願用這一生去牽你這隻手,一直到我死的時候。”
這哪是不會說話啊,她覺得自己心軟的一塌糊塗,只好說:“我嫁,我嫁還不成嗎?”
他像是變魔術一樣,從兜裡掏出來戒指來,戴在她的無名指上,“那可就說好了,不能反悔。”
她覺得眼眶發熱,掩飾著用手抹了下,指責他:“你連跪都省了,我多虧得慌。”
他單膝跪下來,笑說:“那重來一遍?”
她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又哭又笑的,“逗你玩呢,誰要你再來一遍了。”
5.
回家那天是他送她上飛機,她滿心歡喜,到家了只想和父母分享,卻不好意思,拖了一天又一天,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講江坤的事。
怕說太全了讓他們小瞧他,怕說不全又讓他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