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瑛定了定神,湊到麥前:“你是怎麼殺的李麗麗?”
老警察思考片刻,對麥克風道:“照說。”
聽到問話的陸靈蘭緩緩地抬了抬眼皮,因疲憊而折損的美麗容顏上平靜無波:“我說過了,我沒殺李麗麗。”
“可是她的屍體出現在你父母生前的主導建造地專案工地上,而他們跟李麗麗毫無交集,為什麼他們要殺她?”越瑛還沒來得及說話,審訊警察已經焦急地詢問下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們的事了,我也不知道。”
“可你跟越瑛說假山下面有一具屍體!”
“我就隨口一說,哪知道真的有。”
“態度端正點,陸靈蘭!”
越瑛腦子此時轉得飛快。警察不斷地在動機上和陸靈蘭兜圈子,想透過審訊壓力讓其認罪,一方面這可能是警方審訊的慣常切入點,另一方面卻意味著警方並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只能設法從口供入手。
陸靈蘭看來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顯得有恃無恐。
“越小姐?”老警察有些不耐煩,他手捂著麥克風,一邊催促她道。
“人不是你父母殺的,是你掐住她的脖子,在鳳城一中的湖中將她溺死的。你的父母只是幫助你處理屍體和逃離中國。”
話一出口,滿場皆驚,就連一直非常鎮定自若的老警察都臉色大變,負責審訊的警察更是壓抑不住倒吸的涼氣。這讓對面的陸靈蘭捕捉到了,她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穩住,小鄭,”老警察挖了越瑛一眼,但終究沒有追究,只往麥克風裡灌入指示,“跟她說,現在的刑偵技術已經到了她想象不到的先進,我們既然已經找到了李麗麗的遺體,就能隨時查到她是怎麼死的,抵賴毫無用處,只會讓她罪責更重。”
聞言後的陸靈蘭卻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容。
“我沒有殺人。”她又重複這句話。自此,再不言語。
老警察眯了一下眼,重重地呼吸幾下,然後掰過麥克風:“小鄭,把剛才越瑛說的那句話的原話跟陸靈蘭說一遍。”
小鄭警官趕緊按照老警察的意思把她的話一字不落地複述一遍。
陸靈蘭先是愣了一下,彷彿還沒聽清對面說些什麼,但是當小鄭警官試圖再重複一遍之時,她突然就像是被打了一記強心針,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亢奮起來了,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種精神煥發的光彩。
“越瑛來了。”
她居然察覺到了。
越瑛緊接想開口說些什麼,一旁的老警察當機立斷將麥克風關閉,語帶警告:“越小姐,接下來您要說的任何話都由我來轉達。”
“別想著隱瞞了,沒意義的。與其負隅頑抗,不如和盤托出,而我,”越瑛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彷彿要洞穿老警察,直達另一端的陸靈蘭,“將在你坦白後,告訴你我知曉一切的原因。”
老警察在狹小的房間裡踱了幾個來回,臉色不斷變化,最終還是選擇了將她的話完整地傳達給了陸靈蘭。
陸靈蘭低垂著眼睛,隔著玻璃的越瑛看不清她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拳頭。可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陸靈蘭依然閉口不言。
“越小姐,要想詐人,這點子壓力可不夠,”老警察搖搖頭,“這些沒有實據的話,只會顯得是虛張聲——”
“錄音筆。”
“什麼?”
越瑛咬著牙,連額角也冒了細汗,幾乎是一字一頓,似是花盡了力氣:“李麗麗被殺時,頭發裡藏著一個錄音筆。如果當時處理屍體的人沒有發現,那麼就是鐵證。”
如果說之前說的那些話還有可能是推測或者聽說來的,那麼這個連行兇者都不知道的細節的叫破,則真的是叫老警察駭然了。
他活見鬼一般盯著越瑛的臉,即便掏出手機開啟微信語音也不移開目光:“聽著,水泥墩子取證的時候千萬要小心,注意有無除了屍體外的其他物證。有發現第一時間報告。”
說罷,他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層:“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李麗麗死前藏了錄音筆,那麼說明她是明確知道自己即將面臨危險的,但她還是給了陸靈蘭下手的機會。”
他皺著眉說道:“難道這起兇案,是你和李麗麗一起策劃的?你就在一旁眼睜睜看著李麗麗被殺?不對,這說不通,要是當年有你這麼一號人,何必等到13年後再被揭穿,而且根據資料,你當時明明就在海外,根本沒有入境記錄。我知道了,錄音筆什麼的都是你瞎編出來的,就是為了誆陸靈蘭……”老警察嘴裡念念叨叨,就是萬分不願意往超自然的思路去想問題。
越瑛也不做辯駁,只靜靜坐下等待著。